第49章 第 49 章(1 / 2)

大昭第一公主 雲水枕 15203 字 6個月前

趙禾也笑了。

沈必這時候抬頭看了一眼坐在馬背上的小娘子,正好看見後者嘴角微微翹起來的弧度。沈必牽著趙禾這匹棗紅色的小馬,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其中一處懸崖旁。在這懸崖另一側,就是一處天然的海灣。

沈必伸手朝著海灣的方向指了指,開口道:“小姐,看那處。”

就在懸崖另一處的海麵上,這時候有藍色的浮光在跳動一般。在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像是世外仙境。

趙禾一轉頭,便愣住了。

一大片的藍色熒光的海域,宛如天上星辰落進了大海中,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當海浪衝上礁石,那些礁石也一並變成了藍色。

這不就是藍眼淚海域?

趙禾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會這麼巧合又意外地遇見眼前這樣一片美景。

就在她出神地看著不遠處的熒光海時,沈必這時候也牽著韁繩,看著她。

頭頂是燦爛星空中,眼底是絢爛熒光海,這一瞬間,趙禾好像有那麼一點點感受到了自己要守護這一方土地的意義。

“小姐要去看看嗎?”沈必在一旁問。

他在遇見趙禾之前,就發現了這裡,先前早去探查過,是沒什麼危險。如果這時候趙禾想去,他便陪著她去。

趙禾重重點頭,“去呀。”她忍不住笑著說。

這樣子的趙禾,遠沒了剛才跟沈必侃侃而談著日後的沿海防禦的極儘聰慧冷靜的模樣,而是變得跟在她這個年紀大多數的小娘子一眼,滿心滿眼都是看見了自己喜歡的事物的單純興奮,那小模樣,讓人看一眼也忍不住跟著一起變得愉悅。

沈必牽著馬繞到懸崖另一側,要靠近海邊時,沈必低頭看了眼腳下的細沙,才抬頭開口道:“小姐,可以下馬了。”

趙禾這一次沒有再扶著沈必,她從馬背上跳下來,腳底都是柔軟的細沙,再也不覺得硌腳。麵前差不多十幾步的距離就是熒光海洋,趙禾忍不住跑了去。

沈必還站在原地,這裡沒什麼地方可以拴著韁繩,他就這樣一直牽著馬,另一隻手上提著燈籠,遠遠地看著趙禾顯得歡快的背影,嘴角噙著笑意。這抹笑,跟往日裡他在軍營中對著同袍的開懷有些不一樣,月色下,雖然不至於顯得冷清,但也不沒有像是太陽一樣的熾熱,有些異常安靜的溫柔。

不過這一幕在趙禾回頭時就已經消失不見,沈必背對著趙禾,觀察著四周的情況。雖然眼下福州差不多已算是完全掌握在武安軍的手中,但萬一這時候有人過來,衝撞了趙禾怎麼辦?他拎著走馬燈,身上已換了一身軍中統一的褚色的長袍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衣擺翻飛,人仍舊在原地站得筆直,目光炯炯看著四周。

趙禾回頭看到的便是沈必有些像是一根木頭一樣,穩穩當當地佇立在距離自己不算太遠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膽子天生就很大,還是因為她知道沈必跟著自己,在這一片都沒有燈光的海灣,趙禾一點也沒一點害怕。眼前藍色的熒光海水,讓她忍不住心生出幾分好奇,蹲下-身伸手浸泡在了海水中。

那些發出了熒光的海水中的浮遊生物,這時候也讓趙禾的雙手變成了熒光藍,看起來有趣極了。

碰了水,趙禾有些停不下來。她站在沙灘上,感受到一波海水的衝擊,頓時腳上的那雙緞麵繡花鞋就濕了個徹底。

“嘿。”趙禾兀自低笑一聲,還以為誰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小秘密,這可是海水衝濕了她的小鞋子,可不是她故意踩水,反正都濕了,這種時候脫了鞋襪應該也沒什麼吧?

趙禾一邊在心裡說服著自己,一邊蹬掉了鞋襪,光著雪白的腳丫子踩進了這一片落下來的星空中。

這時候背對著趙禾站著的沈必沒有回頭,但就這麼短的距離,他怎麼可能聽不見趙禾剛才那聲低低的卻又帶著十足愉悅的“嘿”的一聲短促笑聲,幾乎是在那瞬間,沈必腦海中就能描摹出來那一刻趙禾臉上的小表情。還有那有些細碎的玩水的聲音,當沈必聽見後也忍不住跟著笑了笑。

趙禾哪能知道自己的小秘密都被人聽了去,她此刻看著那些藍色的熒光在自己的腳背上浮動著,頭頂的月光很是給麵兒的落下不少皎皎月色,將泛著熒光的海域讓人看了清楚,這樣的熒光海美得讓人覺得驚心動魄。

這才開春沒多長時間,就算是沿海一帶,到了晚上也有些涼意。趙禾有分寸,她有些念念不舍從海裡走上來,剛想蹲著身子撿起來在沙灘上的鞋襪,結果沒想到就在她剛蹲下來的時,身後的海浪像是舍不得她離開一般,“嘩”的一聲,從後麵想要擁住她。趙禾聽見聲音時已知道躲避不及,剛下意識回頭,就被熱情的海浪衝了個劈頭蓋臉。

“呀——”

趙禾忍不住驚呼一聲,她看著自己泛著熒光的手臂,簡直哭笑不得。

這算是什麼?

而沈必再聽見趙禾的驚呼時,已經迅速轉頭,他正好看見剛才被海浪洗了臉的自家小姐,這時候正有點傻呆呆地轉頭。

沈必幾乎立馬扔了手中的燈籠,解開外袍,大步流星走到趙禾跟前,將手中的外衣披在了趙禾已經半濕的身上。

“小姐沒事吧?”沈必眼中隻剩下擔心,看著趙禾有些急切問。

趙禾剛被嗆了一口海水,其實她覺得是沒事的,隻不過是現在沈必太緊張,一上來就用乾燥的外袍把她給包住了。不過,這件武安軍中統一的袍子上,還殘餘著這衣服主人的溫度,讓她瞬間感到了一抹溫暖,抵擋了帶著微微的涼意的夜風。

“沒事。”趙禾搖頭,結果一開口,鼻子有些過於不爭氣,立馬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趙禾:“……”

沈必:“……”

趙禾乾笑了兩聲,重複道:“真的沒事。”

沈必沒關注趙禾口中的有事沒事,他剛才看見趙禾被一個海浪打到時,就有些後悔不該將這一塊兒地方帶趙禾來看。現在又聽見趙禾這聲噴嚏,沈必不由更加懊悔。

“屬下送小姐先去碼頭換身乾燥的衣服。”沈必開口道。

從這裡距離城外武安軍軍營還有好長一段路,就讓趙禾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回去,指不定會受寒。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讓人去碼頭值守的地方換一身衣服。

趙禾“唔”了聲,大約是感覺到海風一吹來的涼意,她沒有反對沈必的安排。隻不過現在趙禾還有點不好意思,雖然剛才沈必過來時,飛快將他的外袍裹在了自己身上,但她剛還沒有來得及穿上鞋襪,這時候小腳趾頭正有些不安地扣著地上的沙灘,不知所措極了。

沈必是側對著趙禾,大約是覺得現在應該非禮勿視。沈必是想等著趙禾先走,自己在跟上的,哪知道這時候趙禾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這才覺察到有什麼不對勁兒。

餘光中,沈必看了一抹雪白的小腳背,不安分地從他的長袍中探出來個圓潤的腳趾頭,夾著不遠處濕漉漉的鞋襪。

沈必幾乎是在這瞬間,渾身的血液一下都衝上了臉龐,他也不再側身麵對著趙禾,直接背對著後者,假裝剛才什麼都沒有看見。

而趙禾在注意到沈必的動作時,她沒多想,隻覺得這時候是個好機會,立馬用腳丫子夾著鞋襪,囫圇著穿上了。

“那走吧。”大小姐終於不用再外人麵前光著腳丫子,此刻的心情也很好,再也不覺得尷尬無措,小腦袋一昂,就算是身披著一點都不合身的褚色長袍,也攔不住她的愉快的驕傲模樣。

沈必聽見趙禾這話時,沉默轉身,跟在趙禾身後。

他看著前方的那道在自己的衣袍下顯得更加嬌小的小娘子,腦子裡驀然又出現剛才一不小心在餘光中發現的那抹雪白的小腳背,還有點傻裡傻氣地想要偷偷勾著鞋襪的樣子,實在是……又笨又可愛。沈必甩了甩頭,想將此刻腦子裡的旖旎都扔出去,隻不過那張變得有些發紅的臉上被月色暴露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到了碼頭的武安軍值守地,沈必走了一條沒什麼人的小路,將趙禾帶進了自己的屋子。

“小姐稍等,我去尋一套乾淨的衣服。”沈必說完後,就從門口消失。

雖然趙禾隻是過來換一身衣服,但畢竟是大小姐,能不要被人看見還是不要看見,避免很多麻煩。

顯然沈必的想法趙禾也清楚,這時候坐在簡陋的木凳上的趙禾忍不住笑了笑。

趁著沈必出去找衣服的空檔,她環顧著眼前這間並不大的房間。隻有一張很窄小的木板床,和一張四方桌和小凳子,桌上一隻茶壺一隻杯子,還有一盞油燈,便什麼都沒有了。

房間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潔。雖是男子的房間,但沒什麼異味,趙禾滿意點點頭。

等房門再次比敲響時,趙禾聽見了門外九娘的聲音,她開了門。

趙禾沒覺得多意外,她估計九娘沒有出現那也應該是在暗處跟著自己。

而九娘在看見趙禾這時候濕漉漉的樣子時,連聲歎氣:“小姐真是太淘了,明明白日裡看著還很穩重,怎麼到了晚上就跟著沈大人去了海裡?這晚上多冷啊,這受涼了可怎麼辦?”

趙禾本來沒有反駁,她知道是自己看見熒光海忍不住想下去玩水,還故意站在海邊等著海浪打濕了自己的鞋襪,好趁機有借口下海。但如今聽見九娘這話時,她不由嘟囔了兩句,“跟沈大人有什麼關係,是我自己要去玩的,沈大人又不知道。”

趙禾看見沈必是一直背對著自己,如果不是因為聽見她被海浪打了措手不及的驚呼,沈必怕是在沒聽見她開口之前絕不會主動過來。

九娘一邊給趙禾換著衣服,一邊道:“屬下看,沈大人是管不住小姐的,當初劉將軍還特意叮囑過沈大人,讓他看著小姐彆做出格的事兒。依照今日來看,沈大人對小姐可真是太縱容了。”

九娘從前走南闖北,江湖上什麼奇聞異景沒聽說過?就單單今夜這熒光海,若不是恰好是這時候,平日裡也很難看到,怕不是這位沈大人特意帶了她家小姐來看這稀奇。

趙禾“唔”了聲,托著腮,任由著九娘擦著自己濕潤的長發,回想著今日見到沈必後發生的種種。

縱容嗎?趙禾那雙大大的杏仁眼轉了轉,好像也沒有吧?難道她故意被海浪濕了鞋襪的小秘密,被沈必知道了嗎?

等到趙禾被九娘帶走後,趙禾也沒看見沈必露麵。聽門口的小兵說,沈必又去碼頭巡邏,還沒回來。

回去的時候,九娘擔心趙禾再吹風受涼,說什麼也不要讓她再騎馬。

而就在趙禾的馬車離開後,從不遠處的碼頭上有人朝著這頭走來。沈必剛才的外袍給了趙禾,這時候看起來穿得單薄極了。沈必看著那輛在碼頭前的馬車離開後,這才回到自己休息的那間房中。

先前他搭在趙禾身上的那件外袍已經被人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了床邊,沈必拿起來正準備穿上在身上,忽然一抖開時,一股不屬於他的味道的清香,瞬間撲了滿鼻。沈必的手頓時一僵,隨後又從拿出來另一件外袍囫圇穿上了……

隔日,趙禾就又到了先前的福州刺史的府邸。

同時武安軍中的鐵匠師傅們,也被叫到了廳堂內。

趙禾麵前擺著一沿海的地勢沙盤,她手中拿一疊圖紙,這些都是昨日她回到房間後自己整理畫出來的。

既然提出來要做海岸的防禦,當然就要越快越好,趙禾不是個喜歡拖遝的人,所以今日一早,便將相關人員都叫了過來。

鐵匠師傅們在武安軍中多年,還真沒什麼時候有過眼下這樣的待遇,好似正兒八經的將軍們在議事一般。周圍除了鐵匠師傅們,還有不少武安軍中的將領,都被趙禾叫了過來。

趙禾知道想要做出來自己理想中的鐵網防禦,最重要的一點,還是還要這些師傅們理解明白她究竟是要什麼樣的。

趙禾沒有廢話,直接開口道:“想來昨日沿海碼頭看過地勢的將軍們都已經能看出來在福州,我們的沿海的防禦還很不夠。”

趙禾這話一出,就有一將領點頭開口,“沒錯,末將打聽到從前閩王還在時,沿海都有閩王的水師,時常操練,一能震懾外敵,二來,也能加強水師訓練,在抵禦外敵時,更有戰鬥力。不過現在我們武安軍中,沒有特彆優秀的水軍,最近雖然也開始了操練,但不少人還是感到不適應。”

這句話引來了很多人的點頭,“暈船是個人體質問題,這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讓將士們克服,隻能學著慢慢適應。”

“我看還不如試著招攬閩王麾下曾經的水師,這些人既有作戰能力,又能經驗。”

如此一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拉練出來一支能用於水上作戰的精兵。

就在武安軍的將領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水軍的問題時,沈必開口,將漸漸偏轉的話題扭轉回來:“要操練水軍怎麼操練,我們等會讓再討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要如何在短時間內,拿出最有效的防禦外地的計劃。”

趙禾輕咳一聲,看了眼沈必,接上他的話,“沈大人言之有理,既然短期裡我們沒有強悍的水軍,所以我想換一種防禦方式。”

在房間裡的幾位武安軍的將領在聽見趙禾開口時,頓時安靜下來,紛紛看著趙禾,“小姐有什麼想法?”

他們都是經過了江陵戰役的人,當然知道趙禾跟那些普通人家的小姐不一樣,對於趙禾的話,他們都很願意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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