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大昭第一公主 雲水枕 12983 字 6個月前

就在黛煙一眾宮女驚慌不知如何勸阻趙禾時,就看見她們家公主已經抱著宮裙蹲在了地上,手法嫻熟地在菜園中挖了坑,將手中的秧苗放了進去,又填土種好。接著一株又一株,很快趙禾就將從田莊帶回來的這些秧苗安家落戶。

再站起身時,趙禾看著身後一群宮女又是吃驚又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時,不由失笑:“都愣住這樣做什麼?”如今她出行,哪怕就隻是在寶雲宮中走動,身後也跟著烏泱泱的一群宮女,這時候趙禾見每個人臉上有惴惴不安的神色,有些無奈。

黛煙上前一步接過趙禾手中的花鋤,“日後公主想做什麼,吩咐奴婢們便好,何必自己動手?您是千金之軀,這些雜活兒交給奴婢們吧。”

趙禾:“那你們中間有誰會種田嗎?”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黛煙雲霓這兩大宮女,從前都在靖安王府,從小就是被她阿爹買回府教導怎麼服侍她的。黛煙有一雙巧手,上紅妝挽發等,都沒得挑。雲霓當初好像就是跟在九娘身後學刺繡,那針腳功夫沒得說。大宮女各有所長,但在種田這一點上,估計沒人有經驗。

黛煙和雲霓兩人麵露羞愧,而在這時候,跟在她們身後的一小宮女默默站到了一旁,低頭回道:“回公主,奴婢會。”

趙禾麵露訝然,她看著那穿著三等侍服的小宮女,“你會?”

小宮女點頭,“奴婢家中是京郊農戶,所以都會一點。”

“知道秧苗怎麼養嗎?”趙禾問。

小宮女:“知道。”

趙禾想到接下來幾日自己可能不會太輕鬆,也不知能不能照看到菜園的秧苗,這些可都是等種晚稻時的重要原料,不容有失。

“你叫什麼名字?”

小宮女:“奴婢名為姚年。”

趙禾:“好,那日後你就負責菜園裡的這一片秧苗,若是到了五月,結出稻子後,重重有賞。”

她正愁這一片秧苗沒人看管,原本作為種田最佳選手的南越等人,如今想繼續留在自己身邊倒是沒那麼容易。

趙禾昨日在回來後,就安排南越等人到陳素水手下。她如今隻是公主,身邊哪裡還能像是從前那樣,跟著二十來人的帶刀護衛?

到了趙靖登基大典的那日,趙禾天還沒怎麼亮就被九娘叫了起來。

寢宮中已燃了燭火,照得一片燈火通明。宮女們魚貫而入,服侍著趙禾梳洗。

趙禾還沒太清醒,閉著眼睛感受到有人在給自己擦臉,很快穿好衣服,又坐在了梳妝台前。黛煙站在趙禾跟前,替趙禾上妝。

麵前的妝匣一打開,各式各樣的發簪步搖等發飾,似將所有的光亮都彙聚到了一塊兒,引人注目。

不過這時候趙禾壓根還沒能睡醒,隻聽著耳邊那些佩玉鳴鸞叮叮作響的撞擊聲,閉著眼睛,伸手掩著那張小嘴,秀氣地打了個哈欠。

“唔,還沒好嗎?”平日裡她不怎麼上妝,九娘頂多給她貼上細細的眉心花鈿,今日卻不同,作為大昭唯一的公主,自然是隆重極了的。

黛煙失笑,“公主今日可是除了皇上外最重要的人,皇上可吩咐過,公主每根頭發絲兒都必須精致,公主再耐心等等吧。”

趙禾“唔”了聲,像是想明白今日馬虎不得,隻好仍由黛煙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幸而黛煙的手很輕,趙禾坐在位置上差點又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黛煙將金翠在隨雲髻上裝點完畢,最後一隻金鈴發簪插上後,低聲在趙禾耳畔開口:“公主。”

趙禾這才睜開眼。

黛煙站在她身後,在趙禾睜開眼時,她就已經垂下頭,不過在那一瞬間,她還是看見了此刻坐在銅鏡跟前的少女那雙烏黑清澈的雙眸,一雙翦瞳中儘是風華,讓人不敢直視。

趙禾也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她眨了眨眼睛,這珠光寶氣,差點讓她覺得自己是頂了一座城在頭上。

很快,雲霓將內務府趕製出來的嫡長公主的今日參加大典的衣裳推了出來,黻衣繡裳,佩玉將將,富貴逼人。

趙禾換上後,這套宮裙壓住了她還未及笄的青澀,倒多了幾分富貴端莊。

九娘這時候端著一碗紅糖糯米小湯圓走進來,低聲道:“登基大典要好一會兒時間,公主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趙禾衝九娘笑了笑,端著小碗,一邊吃著一邊琢磨著,今日登基大典滿朝文武百官都會前來,那沈必,是不是也會來?

一想到沈必,趙禾還沒忘記後者那日在臨安不辭而彆的事,她打定主意若是真遇見沈必,她定要問個明白。

但趙禾沒想到的是,她這一路趕往大殿,最先遇見的人卻不是沈必,而是謝長珣。

在看見謝長珣的那瞬間,趙禾吃驚地抬頭,“表哥?”

趙禾是真一點也沒想到後者會出現在皇宮,那日陳素水來得匆忙,她隻來得及讓李青在給謝長珣和她大舅母帶口信,自己隻是一大早就跟著陳素水回了上京。那段時間她因為鋪子的事忙得暈頭轉向,倒是後來也不知道她表哥和她大舅母究竟談得如何。

謝長珣今日一身朝服,名門貴公子的氣度更甚當初趙禾在臨安城裡遇見的他。謝長珣對著趙禾微微一笑,拱手行禮,“公主。”

趙禾:“……表哥可彆打趣我了,表哥今日怎會在此處?”

如果趙禾沒有記錯的話,謝長珣並無官身。一心向佛的人怎麼會貪戀紅塵權貴?可眼下謝長珣真就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沒想到這時候謝長珣卻是笑了笑,“聽聞皇上要為公主尋傳道受業的老師,我便自告奮勇來了。”

趙禾瞪大眼睛。

謝長珣的確是入朝為官,成為趙禾的老師而來。不過他隻是其中一位,憑著趙靖對趙禾的重視,那是恨不得將當今的大儒都請來,聽家裡人說,那位早避世多年的“成安先生”也被請出山,當年大梁皇室還沒日薄西山的帝師。也不知道趙靖是如何勸說這樣的人,前來宮中教導一女子。

謝長珣知道趙禾的詫異,他沒有隱瞞,直接開口道:“母親與我意見不合,正好這一次皇上想請老爺子出山,老爺子年歲已高,我便壯著膽子,自告奮勇自薦。皇上應允,日後我便會長居上京。”

意見不合,便是親事一事上。

謝氏指望著家中幺子成親,可謝長珣儼然沒那個意思。如今因為謝氏親自上了靈隱寺,不得不跟隨前者歸家。可家中人人催婚,他又不可能再一次借遊學之名離家,恰逢趙靖為趙禾尋天下名師,他便鬥膽毛遂自薦,隻求離家,不受催婚之困。

趙禾此刻聽完後,不由想衝謝長珣豎起大拇指。果然,不論到什麼哪裡,不論是什麼時候,催婚總是家中長輩們永遠都逃不開的話題。

“那日在臨安,我還沒來得及跟表哥親口說聲抱歉。”趙禾道,如果沒有她給謝家通風報信的話,謝長珣這時候說不定早就得償所願。但讓她隱瞞的話,趙禾一想到外祖和大舅母等人失望的眼神,又於心不忍。

謝長珣微微一笑,那模樣看起來仍舊溫和可親,“沒什麼,遲早會知道的。”他說,然後伸手像是往常一樣在趙禾的額頭上輕輕地彈了彈,“何況,那時候我也沒想要出家。”

趙禾:“?”

謝長珣沒再解釋,旁人說他六根清淨,但他知道自己並不真完全放下紅塵,他會因為家中母親哀求的眼神心軟,會因為身為嫡子,無法無視家族的重擔完完全全落在大哥一人身上而踟躕,所以他沒有辦法無視家中人的想法,毅然決然地剃發受戒,割舍種種紅塵。隻是這些在他看來的軟弱和猶疑,不足為旁人道。

“走吧,你阿爹的登基大典要開始了。”謝長珣抿唇笑著說。

吉時將至,趙禾不敢再耽擱,她原本還想要墊著腳伸長脖子看看下麵烏泱泱的人群,想從裡麵找到一張自己熟悉的臉,卻是被身份所拘,隻好默默轉頭。

而在趙禾沒看見的地方,穿著一身緋紅朝服的沈必,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她的後背上。

“看見了嗎?最前麵的就是寶雲宮的那位。”

“如今皇上膝下就隻有這麼一個公主,從前聽聞皇上還是靖安王時,也是最寵著這位。”

“可不是嗎?傳聞靖安王多次進京,隻為給嫡女請封郡主,這可真是頭一份。”

“早聞公主貌美,剛遙遙一望,果真名不虛傳,也不知道今後是哪家有這福氣。”

沈必原本目光都集中在趙禾身上,此刻聽著耳畔傳來的那些低低的交流聲時,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

“這還用說嗎?八成是落在那位身上。”

沈必順著說話人的目光,朝前不遠處看去,在看見後者有些熟悉的側臉時,沈必那雙掩藏在大袖中的手,不由握成了拳頭。

周圍那些世家子壓低的聲音還源源不斷傳進他的耳中——

“陳郡謝氏嫡子謝長珣,聽聞跟公主青梅竹馬,相貌堂堂,倒是也算是一對璧人。”

沈必忍不住低咳一聲,想要打斷身邊這些人令人心煩的交談。

殊不知,他這一聲低咳,倒是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上京城中的這些世家公子們,大多都是互相認識。沈必雖前段時間才回到上京,但就憑著沈家的門第擺在那裡,又有傳聞說沈家早之前就與如今的皇家合作,如此一來,沈家在以後很長時間裡,必然隻盛不衰。沈必的身價,自然是隨著沈家水漲船高,人人恨不得跟他結識,隻盼有朝一日,沈必在成為沈家下一代掌權人時提攜自己一把。

“小沈大人。”有人主動同沈必打招呼,如今沈傳還在朝中,大家對沈必的稱呼便變成了小沈大人。“小沈大人今日這身朝服,可真是玉樹臨風,也難怪上京那麼多小娘子眼睛都盯著小沈大人不放,也不知道小沈大人會成為哪家的乘龍快婿?”

誰說男人不八卦?男人八卦起來的時候,三千隻鴨子不過如此。

問話的人可謂是將沈必的雷點踩得死死的,沈必皮笑肉不笑道:“沈某暫且沒有成家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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