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1 / 2)

大昭第一公主 雲水枕 14822 字 6個月前

趙禾知道錢無量是不可能白白接受自己的好處,她這瞬間心裡已經有了計劃。

“錢大人不用擔心,很便宜,而且院子裡人不多,還算是清淨。”趙禾說,她準備帶著錢無量去的地方就是國營店鋪的院子,當初趙禾考慮到來上京的夥計們都不是本地人,而上京的房子可比在江南貴多了,一時半會兒估計店裡的夥計也沒有多餘的銀子買房,那她這個做老板的,自然是要體貼員工,將住房安排妥當。

趙禾買了一套大宅子,分為東西兩跨院,東跨院裡住著的都是國營店鋪的夥計,西跨院專門騰出來給金瑤。隻不過國營字號的店鋪都已經在上京紮根了好幾月,原本裡麵還有很多人的宅子,現在也沒幾個人。畢竟鋪子裡給的月錢一直不錯,隻要肯努力乾活的,不少人現在都已經在外麵自己置辦了宅子,陸陸續續搬離了趙禾準備的“宿舍樓”。

而金瑤最近也換了宅子,原本西跨院已經挺大了,不過金瑤說萬一日後她父母來京城,總歸是住在西跨院不算是太方便的。

這樣一來,那宅院的人就更少了。

趙禾還想著要不要出手,再換個小點的院子,沒想到這時候錢無量出現,正好後者需要房子,她又有閒置的,這不正好嗎?

趙禾將在柳兒巷子的宅院跟錢無量介紹了一番,笑著道:“不知道錢大人可還滿意?”

錢無量眼中一喜,趙禾這可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微臣謝過公主。”錢無量站起來就要衝趙禾鞠躬行禮。

趙禾是個說到就要去做的性子,她身邊帶了黛煙和雲霓,正好這時候就安排兩人去街上采買生活的物件,然後讓南越進來幫忙,看看有什麼東西需要帶出去的。

不過錢無量隨身的行李很少,就算是在這杏花胡同已經住了一段時間,但也沒有采購多少東西,倒是壓根用不著南越搬什麼,就一包袱,便收拾得乾乾淨淨。

趙禾知道他一向過得清貧,但眼下這種清貧顯然是超過了她的預料。當趙禾看著這個乾癟的算是自己的長輩的縣令大人從房子走出來時,她忍不住一陣唏噓。

就在三人從院子裡走出來時,趙禾腦子裡還琢磨著要不要將這院子再轉手租出去。雖說她為了讓錢無量安心,說她那邊的宅子可以賒賬,但賒賬又不是不給錢,算起來眼下這院子的租金還是白給了,這多不劃算。若是能轉手出去,說不定還能回血一筆。

就在趙禾這般想著時,前麵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奚落的聲音,落進了她的耳朵裡。

“喲,哈巴狗終於要走了?爺早就說了,你這樣的人是什麼身份,也好意思住在杏花胡同這種地方?這地方是你這種兜裡沒幾個子兒的人能來的地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模樣?也想吃天鵝肉?”

趙禾聞聲抬頭,不遠處站著一穿得像是一隻錦雞一樣五顏六色的男人,那人手中正摟抱著一年輕姑娘,那雙小眼睛還很不屑地朝著她們這一處看來。

不過後者在看見趙禾時,眼中明顯掠過一絲驚豔。

趙禾皺眉,她今天出來可是帶著好心情,一點也不想被人破壞。

可哪裡知道這人絲毫不知好歹,無緣無故奚落了一番錢無量不說,現在看見趙禾的那張臉,這時候竟然還起了彆的心思。

“小娘子看著眼生,難道是最近才搬過來的嗎?”那錦雞男子笑得一臉猥瑣,那雙眼睛恨不得都要黏在趙禾身上,“你身邊這人,渾身窮酸氣,我勸你還是離他遠點的好。”

錢無量自從搬來此地,當然是遭受了不少白眼。

那些包養外室的男人,哪個兜裡不是有點小錢的人?錢無量這人看起來無錢無勢,那些仗著有點錢就鼻孔朝天的人,自然是看不起他。不過同時,又免不了嫉妒錢無量。他們養著自己的“小心肝”“小嬌嬌”,有各種原因不敢或者不能帶回家,隻能偷偷摸摸來偷腥,可是錢無量卻能一直住在這裡,這竟也遭到不少人妒忌。

若是他們這些人有辦法,自然也是恨不得日日都在杏花胡同,沉溺在這溫柔鄉中。

隻不過多數人選擇隱晦地看錢無量一眼,而有的人,就像是今日撞上來這人,還非喜歡逞口舌之快。

平日裡錢無量不怎麼在意,懶得跟這些人爭辯,但眼下,聽著那人說話越來越胡扯放肆,錢無量也不管這時候自己是不是個文弱的書生,會不會打架,反正聽見這話時,他人已經衝上了前。那樣子開起來,好似真要跟人拚命一般。

“一派胡言!”可惜了錢大人在朝廷上是能雄辯群臣,但對上這種市井無賴,就顯得有些蒼白。

不過一旁的南越沒給錢大人上前跟人鬥毆的機會,他先上前一步,將人直接綁了起來,然後轉頭看著趙禾,等著後者指示。

“送去官府。”趙禾那樣子看起來沒有生氣,聲音都是很平靜,“大昭律法,辱罵朝廷官員,杖責二十。”

那男子被抓住後,聽到趙禾這話像是覺得分外不可思議,作勢還要破口大罵。

“你個小……唔!”可惜這人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抓著他的南越不知在什麼地方抓來的一塊破布,塞進了嘴裡,頓時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錦雞男這時候眼睛瞪著南越都快瞪出血,南越是不知道院中晾著的長長的布條是什麼,但是他知道啊!這他媽入口一股子的血腥味,特娘的可不就是傳聞中女人的月事帶?

錦雞男深深地感受到自己被侮辱了,尊嚴瞬間被擊得稀碎。現在他不瞪南越,隻想跪下來給人磕頭,隻求南越將他嘴裡的東西給拿出來。可惜,南越沒感受到他期待的眼神。

胡同就這麼寬,她們這裡這麼一鬨,自然是有不少人都在四處觀望看熱鬨。

趙禾擰了擰眉頭,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阿爹登基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娘的緣故,分外不喜歡這種男人不僅僅有個正房太太,還養著一大群小妾的事。但她阿爹也沒在大昭建國初期,莽莽撞撞要求天下所有男子都需得遵守一夫一妻,不過攔不了妾室姨娘,但他總能攔下那些男子在外麵養女人的事兒,所以頒布過一道旨意,大昭子民不得養外室。隻不過這道旨意沒掀起什麼大水花,不然,也不會在天下腳下,還有這麼一處不成文但大家都知道的杏花胡同。

“錢大人。”趙禾這時候沒了要去看看沈必的心情,她倒是想做另一件事,“你覺得這杏花胡同怎麼樣?”

錢無量剛才就因為要跟人爭吵,那張臉變得有些發紅,這時候聽見趙禾的問題,那張臉看起來好像變得更紅了。他這輩子一顆心的拴在了百姓身上,還真是沒有什麼成家的念頭,所以對於一個男人還要娶幾個小老婆這種事實在無法理解。何況,養外室這種事,壓根就不是君子能做得出來的。

“有辱斯文!”錢無量憋了片刻,想說“齷蹉”又覺得似有不對,最後隻能想出來不少半罐子水文人最喜歡掛在嘴邊的這四個字,隨後錢無量又道:“女子也是人,這般養在外麵,沒名沒分,哪裡還算個人,就是被個人玩耍的物件。雖說不知道這裡麵有多少人是自願,又有多少人是被迫,但造就眼前這一局麵的,是這世道。”

錢無量心頭跟明鏡似的,他身邊沒有女子,但並不代表著他厭惡女子,什麼事情都能將罪名朝著女子身上一推。在錢無量看來,把這些原因推倒這些弱者身上的,便是最沒擔當的人。他厭惡的是這令男人猖獗的世道,眼前的杏花胡同,也有可憐人。

趙禾聽後,莞爾一笑。

她真是覺得讓錢無量押送楊寶寧回京這個決定太正確了,能找到如此一個人,跟自己的想法總是契合,實在很難得。她不需要花費多少唇舌去說服對方理解自己的觀點,而是一早對方的觀點就能跟自己保持高度一致。

“我也覺得,不如,今日我請錢大人一同將大昭的律法跟百姓普及一番?”趙禾歪著頭,笑著問。

“公主想做什麼?”錢無量問。

趙禾:“知法犯法,又或者還不了解我朝律條,那都應該關起來一起受教育?”

錢無量一聽這話,幾乎是立馬猜想到趙禾想做什麼,“恭敬不如從命。”他臉上露出一抹愉悅的笑。

趙禾隨手找了個小乞兒,給了碎銀,讓人去京城的府尹請來,而自己則是讓南越守住了杏花胡同的出入口,等著人來。

她這樣的陣仗,當即讓此刻還在杏花胡同裡跟外室廝混的男子們坐不住了,有人出來想要離開,但都被南越用拳頭“勸說”了回去。

“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離開?”有人問。

趙禾乾脆從錢無量前頭租房的院子裡拎出來一條長凳,就這八風不動坐在了凳子上。她看著年紀尚輕,但愣是坐出來了幾分氣勢。

“逮住你犯罪,你說怎麼能讓你離開?”趙禾笑著問。

那人不服,“我犯了什麼罪?”

趙禾:“大昭律條,男子不得豢養外室,一經發現,宅院充公,還有,至於你這樣的人,被抓進去打幾大板子,也不為過。”

其實大昭建國初期,這條法令就在民間掛起過一陣旋風。畢竟這麼多年來,可從來沒有哪個皇帝管起來百姓的家事。但很快,這事兒就沒什麼人放在心上。

官府一天那麼多事情,哪裡會閒得發慌,分派著人手一個一個來抓這些養外室的男子?另一個原因,世上跟錢無量是同樣的想法的男子太少了,同為男子,官府裡的人又怎麼會為難彆的男子?就算是這些養外室的人的正頭娘子找來報官,也沒多少人重視,隻笑著說這位正頭娘子未免太善妒了些。

被擠兌過的正頭娘子們,碰壁後,也漸漸意識到這條法令其實沒有任何實際上的約束力,她們這輩子又無法入朝為官,能接觸到的最大的官,那便是當地的官府。而很明顯的,官府並不跟她們站在一塊兒,久而久之,便再也沒有人因為外室事件找到官府。

如此一來,這條法令便很快名存實亡。

趙禾如今這一開口搬出來,引得不少人笑話。

“開什麼玩笑?這律條還有人信嗎?這杏花胡同這麼多人,難道你還真能將所有人都抓進大牢?可彆癡心妄想了!我看你這小娘子長得不錯,難道是哪家的正頭娘子?我要是你男人,我都覺得丟臉!女人嘛,在家繡繡花就行了,難道還想要管著我們男人?笑話!我看你就是多管閒事!”

那人聽後沒覺得一點害怕,甚至還笑出聲,看著趙禾時,目光裡都帶著憐憫。

“綁了。”趙禾說。

下一刻,南越就將人跟剛才的錦雞男綁在了一起。也不知道南越是怎麼想的,一般人都是背對背綁著,可他偏偏反其道行之,愣是讓兩個大男人在這時候麵對著麵,甚至看起來都像是臉貼著臉,呼吸交錯。

錦雞男現在嘴裡都還塞著一塊布,現在就算是心裡覺得憤怒想說什麼也沒辦法開口,但後麵被南越抓起來的男人卻是能開口的,見狀忍不住就要大罵起來,可他剛才說了個開頭,猛然意識到不太對勁。這一張口,難免一沒注意,就直接親上了跟他貼臉的錦雞男。

這個中滋味,可不是一點點的酸爽。

這一下,那人不敢隨意亂罵了。偏偏這時候南越還將兩人綁得奇緊,他若是想要遠離麵前的錦雞男,勢必要使勁兒扭動才有可能將繩子掙得鬆一點,可一扭動,就相當於在對麵這男人身上蹭來蹭去,彆說在扭的人他自己是什麼表情,就那錦雞男一臉震撼,眼中露出不可思議和厭惡的神情,好似自己是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這時候被登徒子給占了身子一般,那人也不敢再亂動。

趙禾幽幽歎了一口氣,今日出門她本來是走親訪友的,身邊也就沒帶著那麼多人,哪裡知道還會遇見這種事,她就是後悔人帶太少了。不然,現在若是還有多個陸柳,就讓陸柳和南越把這兩人拋著玩。

沒多久,官府的人就來了。

能坐鎮上京的人當然不會是什麼等閒之輩,要知道上京又不比彆處,可能一個身子倒下去,就能砸到好幾個官家子弟。一般而言,坐在這位置上的人,八麵玲瓏,憑著自己的本事,遊走上京的權貴之中,誰都不開罪。

但眼下的情況,還真是讓這位府尹大人頭疼極了。

今日托人來找他的,可不是什麼普通的達官顯貴,而是趙禾啊!

這可是當今放在心尖尖上的唯一的公主殿下,這事兒不讓趙禾滿意,他腦袋上的烏紗帽都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當袁存山屁顛屁顛帶著人手趕來後,他一看見杏花胡同門口那被綁著的兩男子,又看著此刻坐在長椅上臉上看不出來喜怒的公主殿下,這時候心頭有點慌。

袁存山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容,壓著心頭的那點懸在半空的慌亂,規規矩矩衝著趙禾行了一禮。

“公主。”他低聲道。

這話一出,倒是距離最近的被南越綁著的兩男子給嚇了一跳。

尤其是最後被綁住的男子臉上神情絢爛,畢竟現在才過了還沒一炷香的時間,他哪裡會忘記自己開始對趙禾說了什麼。想到自己先前對趙禾的調侃,他恨不得穿回去把自己的那張嘴給縫上!

眼下在杏花胡同周圍可圍聚了不少百姓,其中還是女子居多。

周圍的百姓怎麼可能不知道杏花胡同這是什麼地方?尤其是平日裡從這裡路過的小婦人們,都恨不得朝這裡麵啐一口。這胡同裡不知道住著多少小妖精,就算她們家的男人沒有養什麼外室,但總歸正頭娘子都是瞧不上這些外室的,就恨著這裡的女人將男人的魂給勾走了。當然,這裡的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能花錢在旁的女子身上的男人,都是臭魚爛蝦。

此刻一聽見穿著官袍的大人竟然對著門口不遠處的小娘子叫了一聲“公主”,圍觀的百姓一個個臉上頓時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這一次可不是看熱鬨帶來的,而是因為趙禾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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