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所在(1 / 2)

天作不合 漫漫步歸 7842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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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困難。”徐和修認真的說道。

這也是為什麼即便是高門大族,也不敢隨意放任族中子弟胡作非為的理由。就如聖人曾雲的那樣:“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百姓便是這水。

說句實在話,素日裡高高在上的世族不自視甚高的始終是少數,多數人對於大街上隨處可見的百姓多是傲慢的,即便不表現出來,心裡亦是這般認為的。

可真正要犯眾怒卻也是不敢。如官訊中蘇涼那樣冒一城之大不違,倒行逆施的,往往要付出覆巢的代價。

所以,若非有人幫助,尋常人要衝破眾怒離開隻此一條道的錦城,幾乎等同是癡人說夢。

“當然也有可能蘇涼的族人瞞過了隻此一條道的百姓離開了錦城,可比起這個可能來,他們跑不出的可能更大。”謝承澤淡淡道,“不過結果如何,你我皆知。”

張夫人的先祖來了長安,所以他們必是離開了。

“那若是再大膽的想一想,將這個殘暴偏執的蘇涼顛覆了的話,他守城阻止人離開是因為領了密令,若他一門心思阻到底,那是與百姓為敵,後人極難離開;不過同樣有可能的是他選擇了放百姓一條生路,如此,後人離開,百姓非但不會阻止,恐怕還會相護……”

“你忘了一事。”正默然不語的喬苒卻在此時突然開口了,也不知她聽了多少他二人的談話,此刻接話倒是順暢的很:“張夫人先祖焦氏一族來長安是作為流民的,且後世整整百年直到張夫人都不曾入仕為官。”

這便有意思了!順著他二人方才的猜測,若是蘇涼堅定不移的阻止百姓離開,作為領密令的蘇涼本人必是天子極為信任的人,他逃出錦城的後人若是來了長安,沒理由不見天子的。甚至天子憐惜蘇涼本人遭遇,多有照拂也是有可能的;可張夫人先祖是做了流民,若非自身本事,恐怕都不足以在長安立足。

所以,看張夫人先祖的反應,顯然蘇涼中途後悔,選擇站在百姓一邊的可能性更大,若非如此,也不會選擇百年之內不涉足仕途。

“張夫人一家此前都安安分分過日子,據張夫人以及閆先生所言,他們並未表現出什麼驚惶害怕的情緒。若當真是想方設法逃出來的,蘇涼的舉動害了那麼多人,他們便不懼怕那些逃出來的百姓後人的報複嗎?”喬苒眼神裡浸著不少涼意,“雖說並絕對,但相較而言,顯然蘇涼違抗命令的可能更大。”

“既然違抗了朝廷命令,”徐和修卻有些疑惑道,“不是應當遠離京城嗎?”

“你當聽過一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疑問謝承澤便為他解了,“觀張夫人先祖從流民到長安立足,顯然是個聰明人,選擇長安也不奇怪。”

這倒也不是說不通,徐和修點了點頭,沒有反對。

所以,綜合之後種種細節來看,蘇涼一開始領密令阻止人出城,之後突然反悔的可能更大。

若是如此的話,明鏡先生先祖代表的江湖術士既然恨他入骨,定然是不同意蘇涼反悔的。

“細一想,明鏡先生先祖恨蘇涼也不奇怪。”喬苒說著若有所思,“錦城這樣的天然練蠱之地可遇而不可求,好不容易有了聖命支持,巫蠱所需之物、官兵、財力、物力都不缺……哦,甚至連試驗者都不缺……”

聽她提到“試驗者”三字時,徐和修和謝承澤同時變了臉色。

巫蠱的試驗者……難道是……

“錦城百姓便是巫蠱的天然試驗品。”喬苒說起此這個答案來麵色平靜,大概是因為一早便知曉自己這具身體曾經便是作為試驗品而存在的,是以一開始她便想象到了這一點。

“總之這種有人支持,又有天然試驗品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在他看來這或許正是大好的機會,蘇涼本人卻動了惻隱之心,選擇了放人……”

“如此的話,兩人會有仇也不奇怪了。”徐和修聽到這裡,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或許還不止如此,明鏡先生的先祖不是普通人,他是精通巫蠱之術的江湖術士。”喬苒說著,話中有話,“陰陽術法波譎雲詭,以一敵多是常事。”

這也是為什麼張解論武功也是半路出家,可對上頂尖高手卻並不害怕的道理。

“若是尋常人要阻止他並不容易,甚至蘇涼本人若是好聲好氣的同他說自己想要違背初衷的想法也極有可能反被其所殺,到時候整個錦城不是控製在蘇涼手裡,怕便是控製在江湖術士手裡了。”

沒有證據便隻能通過後世的蛛絲馬跡來猜測這件事,可此事越順著猜測下去,越是驚人。

“從張夫人那位先祖來看,蘇涼本人應當也是智謀膽識不缺之人,畢竟若非如此,天子也不會敢將密令下給蘇涼,令蘇涼來執行。他是個聰明人,經過長久的配合應當清楚明鏡先生的為人,我想我若是蘇涼,與其同他商量而後反被他下毒手,倒不如……”女孩子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伸手在脖頸處做了個劃拉的動作,道,“先下手為強!”

也就是說蘇涼生出這等想法之後,便選擇殺了明鏡先生的先祖。

他本為朝廷命官是配合、保護明鏡先生先祖的存在,貿然出手,即便明鏡先生的先祖如何狡猾,怕也是不能輕易料到的。

“蘇涼山匪出身,不會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更何況,這等時候也決計不是心慈手軟之時。”喬苒說道,“如此的話,先祖死於蘇涼之手,你們說明鏡先生是不是恨極了張夫人的先祖?”

一切冥冥之中似乎圓回來了。

屋中的徐和修和謝承澤聽到這裡都有種恍然之感。

女孩子的猜測往往看似天馬行空,卻又總能在細節之處對得上凶手亦或者被害者的所作所為與行為舉止。

“於明鏡先生而言,這等同是被朝夕相處的同伴背刺了一擊,這等大仇,怎麼可能放得下?”喬苒說到這裡,神情也有些複雜了起來,“若是當真如我猜的那樣的話,蘇涼此舉是為了救更多的百姓,倒也算不得錯。”

不同的立場自也會生出南轅北轍的結果來,從這二人各自的立場看,兩人都沒有錯。

“若是如此的話,卷宗記載的殘暴偏執的蘇涼也不能算是殘暴偏執,而是頗有幾分情義了。”喬苒說著,臉色卻是沉沉的快要滴出水來了。

所以,卷宗的記載也未必全部符實,果然便是如張解所言卷宗記載也未必可信。

“若一切當真如我猜的那樣的話,就似開始時蘇涼若是惹了民怒,家眷難以逃出錦城一樣,若是蘇涼殺了明鏡先生的先祖,我不覺得他同樣會放過這江湖術士的家眷。”喬苒說道,“民間陰陽術士的傳承多是家族傳承,對同樣可能會繼承此人衣缽的家眷,蘇涼沒道理輕易放過。”

錦城特殊的地理位置致使他不僅阻人離開容易,要找一個混跡在百姓中出城的人亦同樣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