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人不能任性成這樣(1 / 2)

天作不合 漫漫步歸 8520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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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的宮道上已經積了不少雪,他們來時也是一步一歇,走的並不快,而離去的身影卻與他們截然不同,健步如飛,不過轉眼,人影便越來越小,很快便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又是遇到什麼事了嗎?”冉聞看著甄仕遠的背影,驚訝到忍不住挑眉,“大理寺這是……遇到新的案子了?”

長安遇到十年不遇的大雪,就連一向勤勉的陛下早朝都開始幾日一開了,各部衙門也是如此,這其中,唯有兩個衙門例外:長安府衙和大理寺。

府衙不必說,雞毛蒜皮的小事,便是大雪天有人的雞鴨被偷了這等事都有人會去敲府衙的大門,一年到頭,長安府衙就沒有歇著的時候。所以,何太平這個府尹除了他,也鮮少有人堅持的下去。

大理寺的話前些時候確實是同彆的衙門一樣,不過自從驪山斷橋的事情發生之後,大理寺衙門也熱鬨了起來。

隻是再熱鬨一個小廝的死還不至於讓甄仕遠跑過來見陛下吧!

“難道是彆的事?”冉聞擰了擰眉心,腦中閃過一道人影,脫口而出,“莫非是山西路的事情?”

這話一出,幾個官員便不由自主的向他望來,其中一人忍不住出聲安慰他道:“吏部痛失良才,你莫要自責。”

這件事又不是冉聞的錯,辦差的事情本就不好說,辦得好封官進爵,辦的不好犯錯挨罵甚至丟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趙大人的事聽聞已經查到了凶手……”山西路的消息並沒有隱瞞,凶手伏法,對於古將軍和趙大人的親眷都是一種莫大的安慰。

“不過查凶手卻陰差陽錯另外牽扯出了一件案子,”有個官員頓了頓,忍不住撚須,“說起來,大理寺還真不止驪山斷橋這一個案子。”

趙大人身邊的小廝被人買通對趙大人下了毒,雖然,這並非趙大人真正的死因,離毒發還早得很,但此事既然查出來,便一定要查個明白的。

“聽說這是那位喬大人一到山西路便查出來的事,”一位白眉官員忍不住輕哂,笑著向幾人擠了擠眼,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運氣。”

眾人哈哈一笑,也在笑聲中越過了守宮門的禁衛軍,走出了皇城。

一門之隔,身上那道無形的桎梏仿佛瞬間消失了一般,幾位官員言語間也愈發隨意了起來。

“休說什麼好運氣了,這要真是運氣,那我等滿朝文武兢兢業業做事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冉聞搖頭輕哂,“有這麼個手下在手裡,甄仕遠不可謂不得意。”

輕視女子這種事最是要不得的,陛下,大天師還有……那位喬大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趙大人身邊那位小廝供出的據說是謝家小輩身邊的人,兩人在思辨館起過衝突,”好一會兒沒有說話的裴相爺淡笑著出聲了,“該為此事頭疼的是謝家而不是我們。”

閒著無事,人總是愛看熱鬨的,這是天性使然啊!

便是朝堂上的官員們在天性的事情上也免不了如此,一陣輕笑之後,裴相爺再次將目光落到了冉聞的身上:“冉聞,黎兆那後生還沒有什麼消息嗎?”

突然提起黎兆……冉聞與裴相爺目光一記交錯,垂眸道:“還沒有,不過,我想吉人自有天相,這麼久不見人影,應該是一件好事。”

裴相爺嗯了一聲,點了點頭,轉頭又對身邊幾位還未收了笑意的官員道:“約束好族中小輩,莫讓小輩影響了家族前程。”

聲音依舊平淡,隻是臉上的神情卻多了幾分罕見的嚴肅。

幾位官員看的心神一顫,忙低聲應是。

相爺是在敲打他們吧!這長安城難不成又有哪家小輩犯了渾事連累家族嗎?

這他們並不知道,不過相爺知道的消息總是要多過他們的,而約束小輩這件事從來不會錯的,孩子犯了混,做大人的也是要挨罰的。

看到幾位官員臉上的神情,裴相爺淡笑著收了目光,負著手向前走去。

所以,還是如他裴家這樣,把小輩留在金陵不是最好?免得到了長安迷了眼之後犯出什麼混事。

……

一路走得急,甄仕遠連傘都未撐便急急趕來了,風雪天的,不撐傘而行反而走的更快。一路直行無阻,直等走到禦書房門前被宮婢攔住了去路,他才記起這一茬,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袍,這一路而來,早積了不少雪了。

不過,他並未感覺到。

身上積雪與被雨水打濕的感覺也是不同的,雖然是同一樣東西,不過環境不同,一個變成了雨,一個變成了雪。

雨、雪之景各有千秋,全憑個人喜好,隻是論麻煩,似乎還是雨要麻煩一些,就如冒雨而來待走到宮門前就不是抖落一身的雪便能被放進去的,而是要換身衣裳,重新整理儀容方才能夠進去麵見聖上。

那丫頭總有些莫名其妙的念頭和話要說,此時甄仕遠卻不知為什麼,突然記起了這一茬。他當時的反應是她在借景喻人,雨雪自比她和原嬌嬌,但後來想想卻又覺得不像。

她和原嬌嬌又豈是生長環境的不同,除了略有幾分相似的相貌,可以說沒一處想象的。

搖了搖頭,走入禦書房。

女帝正坐在桌後批閱奏章。

天子的位子令無數人豔羨,可待到坐上之後,便知道想要坐穩並不是一件易事。

“臣參見陛下。”甄仕遠俯身施禮。

“起來吧!”正批閱奏章的女帝放下手裡的筆,抬頭朝他望來,還不等他開口,便出聲了,“你來莫不是為了山西路送來的那個案子?”

甄仕遠釋然的鬆了口氣:他便知道,這件事沒有理由隻他收到消息,陛下卻收不到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是。”甄仕遠低頭應道,“送上山西路的那個人證死在周口驛站了。”

“朕已知曉。”女帝直了直身,額頭垂簾微晃,隔著垂簾看向站在下首滿臉肅然之色的甄仕遠,“此事事關重大,便是你不來,此事也是要交給你處理的。”

甄仕遠再次應是。

事關謝氏,這如何不令人心驚?

先前還愁著無事可做,這下倒是案子接連不斷了。

“臣擬派手下前往周口驛站調查此人的死因。”甄仕遠道,“人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了。”

確實死的太過蹊蹺,死在送押途中,女帝微微頷首,頓了頓,又道:“至於涉案的謝家兒郎,也可以去拿人了。證據充分、嫌疑重大,謝太尉不會為難於你。”

事關的謝家兒郎叫謝奕,嫡係長子,不過對謝家而言那又如何?如這樣百年不倒的門閥,最不缺的就是子嗣。

女帝垂眸默然。

天子,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做個任性的天子當然好,不過江山危矣,而要將江山坐穩,隻有做個不任性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