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本郡主彈琴,又怎麼能沒有觀眾?
紫珠快哭了:“奴婢,奴婢儘力……”
不過這差事要比紫珠想象的容易多了,她忐忑地到祁公子的住處,隻不過把郡主的名頭一搬出來,祁公子一句沒多問,直接放下執著的書跟著她走了。
紫珠暗暗鬆口氣,匆匆引著祁瑜去荷花池,一邊在心裡默默嘀咕。
祁公子雖隻是質子,但那一身風華,隻要是長眼睛的都不會看不出來,郡主要彈琴,還要她把祁公子叫來,莫非是……
不對不對,郡主有多愛慕林公子,幾個人不知道?怎麼可能會突然就喜歡上祁瑜公子了?
把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清理乾淨,紫珠沒敢露出絲毫,等看到郡主後,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明明祁瑜一直是笑著的,十分好說話的模樣,紫珠在他身邊卻總是感覺很緊張,居然隱隱地寧願待在小祖宗郡主身邊。
見人來了,許微糖滿意地給了紫珠一個眼神,又指著幾米遠的地方,示意祁瑜坐下。
祁瑜似笑非笑地和許微糖一樣坐在地上,明明是一樣的動作,許微糖透著股囂張沒有禮儀,祁瑜卻硬是顯得灑脫不羈。
許微糖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鄙夷地睨他一眼。
裝,你就裝。
本郡主今天非給你裝個更大的不可!
“郡主喚瑜來,是要賞水賞月?”祁瑜目光掃過許微糖麵前那張格外引人注目的琴,饒有興趣地問。
許微糖撥拉了兩下琴弦,一串雜音從指下瀉出:“錯,還有賞琴。”
“怎麼個賞法?”祁瑜眯了眯鳳目。
許微糖:“當然是欣賞本郡主的琴音了!”
祁瑜怔了怔,眼中笑意更濃。
這還真是……出乎意料。
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是相比起來,就算是許微糖突然報複心上來大晚上叫他來這種偏僻的地方鑒賞這架好琴,這樣的可能性都要比前麵一個要高些。
橘貓兒聳聳鼻子,湊到祁瑜身邊,似乎很喜歡他,輕輕地蹭著他的衣角。
“郡主,你會彈琴嗎?”祁瑜隨手摸了橘貓兩下便收回手,相當“委婉”地問。
許微糖瞪他:“本郡主當然會彈琴!本郡主琴藝好著呢!你隻需要琢磨怎麼誇就夠了。”
紫珠微微睜大眼,有點著急,郡主果然是醉了。
侍候這麼久,主子會不會彈琴,她們還能不知道?
祁瑜也沉默了,似乎是在因為許微糖的厚臉皮而震驚。
許微糖才不管這些人都在想什麼呢,她就是興致上來了想彈琴,好久好久沒碰,她感覺手都生了。
祁瑜的眼神也認真了些,好整以暇地等待著。
一串琴聲叮叮咚咚自潔白的指尖瀉下,清透空靈,令人情不自禁聯想到空穀裡幽曳的蘭,又像是清晨水上縹緲的霧,捉不到摸不著,卻與泠泠月光相得益彰。
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將這空靈的霧給吹散了。
琴音一轉,歡快而活潑,宛若嬌俏可愛的少女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在繁花盛開的小路上。
還沒等在場沉浸在琴音裡的人回神,琴音又是突兀地一轉,幽幽咽咽,活脫脫是哀怨無助的女人於夜色裡淒涼地低低哭泣,若有若無,卻叫人寒毛直豎。
還在回味前一段琴音的宮人瞬間猶如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沒驚得叫出聲都是因為長年接受的嚴厲宮規而形成的本能。
但這並不妨礙她們那一瞬間的驚恐表情。
“喵嗚喵嗚!”就連一直安靜臥著的橘貓也炸了毛,一眨眼溜進木叢中。
這片鬼故事般的音調中,少女一點也沒有欺負人的自覺,她仿佛全身心都在專注於這張琴,仍舊不停歇地彈著,纖長白皙的手指如翩翩飛舞的玉白蝴蝶,優美地令人賞心悅目。
可惜被驚嚇到的宮人們是沒有心思看了,唯一還有閒心欣賞這一幕的,也隻有祁瑜了。
男人側頭注視著已經玩上興頭的少女,幾綹墨發垂散在他出眾得叫人移不開眼的側臉,稍稍模糊了他眸中的幽深。
他覺得她很可愛,他想伸手碰一碰她。
還沒等祁瑜思考好如何將**付諸實現,連續換了二十多種琴音的許微糖終於有些玩膩了。她把琴一推,搖搖晃晃得站起來。
然而大概是太用力,她自己也朝荷花池的水麵栽了過去。
“郡主!”紫珠撲過去想要挽救,卻已是來不及了。
令紫珠鬆口氣的是,自家郡主並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重重栽進水裡,而是一頭撲倒進祁公子的懷裡。
等等,懷裡?
用了點輕功過來把小郡主接住的祁瑜輕輕歎口氣,不是在煩惱,而是在捕獵者得到想要的後滿足的歎息。
許微糖竟也沒動,乖乖地待在他懷中,小臉埋在他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