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悶於自己居然在這個時候怕了,李妤月就忍不住出言綿裡藏針地諷刺。
隨便京城的哪個公子貴女都知道,許微糖她就是個繡花枕頭,哪裡會什麼才藝?
聽著李妤月拐著彎兒地罵她無才,許微糖隻輕飄飄地瞥她一眼,李妤月硬是從這一眼裡瞧出了輕蔑不屑。
這個草包憑什麼瞧不起我?李妤月簡直快氣炸了,言語更是激烈:“郡主莫不是不敢?”
許微糖懶洋洋說:“那就讓你開開眼。”
然後許微糖就在眾人不可置信的視線裡,從容不迫地走向了正中間擺著的那把琴。
“我不要這個,”許微糖說,“我隻要好琴。”
李妤月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隻要好琴?那她剛才彈的琴算什麼?是在暗諷她什麼琴都願意彈?
皇後的笑容也微微地變了:“安平,這把琴也是很好的琴……”
不會彈琴的人,還要什麼好琴?
“皇後娘娘,我想要更好的。”許微糖語氣放軟,像是在撒嬌,意思卻半點不動搖。
皇後:“……”
眼見著宴會騷動,底下的人交頭接耳,皇後加重了語氣,想要讓許微糖趕緊下去:“安平!”
“母後,”太子起身道,“東宮離這不遠,兒臣遣人去取把琴吧。”
皇後鬆了口氣,微微頷首,太子這也算是給她台階下了。
這個許微糖,太叫人頭疼,打不得罵不得,她還偏偏得裝出一副十分疼寵的模樣。
祁瑜搖搖頭,看著少女欣喜又迫不及待的表情,垂下眼睫。
彆人不知道許微糖為什麼非要好琴,他卻能猜得出來。
不過是想要彈給那個所謂的未婚夫聽,將最好的琴藝展現在他麵前,讓他眼裡能看得見她。
一想到待會兒許微糖要為了一個男人在眾人麵前努力地綻放光芒,祁瑜眼底暗色翻湧,手裡的杯盞都快被捏碎了。
他承認,他很嫉妒。
忍都忍不住的那種。
“哢嚓。”
一聲輕微的脆響,太子朝祁瑜看去,目光落在他手上:“你這是?”
祁瑜麵色平靜地放下杯盞,微微一笑,溫和地道:“不小心磕碎,驚擾到殿下了。”
“無事。”太子看了他一眼,轉回頭去。
琴終於被搬來,幾個宮人麻利而迅速地將琴擺在許微糖麵前,原來的琴則替換下來。
許微糖坐下來,慢條斯理把手放在琴弦上。
這把名叫綠綺的琴確實是好琴,隻可惜彈琴的人要辜負它了。眾人心裡不由得歎息著想。
“你說,岑微糖真的能彈出什麼好琴音來?”
“怎麼可能?”有人壓低聲音嗤笑,“這位安平郡主有幾斤幾兩,京城哪個不清楚?”
“也對。”
林硯白看著許微糖,卻產生了點不一樣的想法。
少女彈琴擺出的姿勢出乎意料的很是標準,而且那明亮的目光裡,一點也不見心虛和恐慌。林硯白忽然覺得,也許她真的能彈出悅耳的曲子來。
好友笑眯眯道:“也不知這安平郡主是要彈奏琴音給誰聽?”
林硯白咳嗽一聲,白皙俊朗的麵龐也染上了紅暈。
好友這是在明知故問,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許微糖的眸子一直在注視著他這裡。
林硯白覺得胸腔裡的心跳有點兒快,但也不是不能抑製住。
而少女鎮定的模樣,令其他瑣碎的議論聲也漸漸地止住了。
——莫非,這安平郡主真能彈奏出什麼像樣的琴曲來?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真的想多了。
那雙放在琴弦上的蔥白玉手動了,柔軟漂亮的指尖下傾瀉出的樂音跟那個正在一臉淡定彈著綠綺的精致纖細的少女,形成完全不同的反差。
所有人臉上在這一瞬間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崩潰。
簡直是魔音灌耳!
本來應該清澈悅耳的琴音在被許微糖彈奏出來後猶如群魔亂舞,尖銳刺耳,糟心得不行,眼見著少女仿佛毫無所覺,明顯不打算停下來,頭疼的皇後終於忍耐不住了,喝道:“安平!”
許微糖乖乖停下快要成殘影的雙手,意猶未儘地眨巴眨巴眸子,無辜地問:“怎麼了皇後舅母,我還沒把這曲子彈完呢。”
眾人腦中嗡嗡作響,一時竟完全控製不住表情。
這還能讓你再彈下去?命都快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糖糖:本郡主彈的琴就是好聽!
不好聽也好聽!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