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便是鎮國公府二公子路嘉遠，周圍多是和他一樣年輕公子哥，唯獨一人，和周遭格格不入。
那人著了一身月白緞袍，身形挺拔俊朗，眉眼清疏冷淡，唇色豔紅，清雋風流到了極致，映著他身後開著白梅，愈發顯得風光霽月，不可高攀。
顧雲霽。
魏之杳下意識停了下來，神色有些複雜。
再次見到顧雲霽，她以為自己會恨，會激動，會難過，可實際上，好像沒有太大情緒波動了。
那些恨與愛，早在十年裡被消磨乾乾淨淨。
“之杳。”路嘉遠也瞧見了她們，微怔了下，笑著上前問：“來找阿雲？”
“是。”魏之杳應了一聲，頓了頓道：“嘉遠哥哥，那我和四姐姐先去了，不打擾你們了。”
說罷，她欠了欠身，和魏之瑩一道往另一個方向行去。
“二公子那位是？”
路嘉遠收了視線，淡聲道：“寧安候府六姑娘。”
“原來是她。”旁邊一位公子哥詫異了下，嘖嘖稱奇，“都說寧安侯府六姑娘肖其母，可我倒覺得，這位六姑娘較之安陽縣主還要更美幾分。”
“可不是，還未及笄便美成這樣，再過一兩年，怕是要豔冠京都。”
“她旁邊那位姑娘有點眼熟，好像是寧安侯府四姑娘吧，其軒，好福氣啊。”
張其軒淡笑了下，沒接話。
“走了走了，行之看什麼呢？”
“來了。”
顧雲霽垂下眸，眼底波瀾不驚，垂在袖袍下修長手指卻悄然握緊。
魏之杳好像沒看他。
不，也不是沒看，是掠過一眼，愣了下又移開，神情淡淡，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種眼神，是他從未想過會在魏之杳眼中看到。
他習慣了那個明媚烈焰般小姑娘追在他身後，追逐著他視線。
可現在…
他清晰察覺到了她漠然。
十四歲魏之杳，好像不喜歡他。
怎麼會呢？
明明前一陣子，她還不是這樣，可忽然之間，魏之杳就抽走了對他喜歡。
他送去信她看都不看，她還讓他不要再寫信來。
一夜之間，魏之杳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顧雲霽頭一次，察覺到一種名為失落情緒，在胸口蔓延翻滾，疼厲害。
就像永光一十六年，大雪。
他親眼看見魏之杳死在了他懷裡，也是這麼疼，疼他幾乎站不穩身子。
顧雲霽抬臉看著魏之杳離去方向，隱隱約約還能看見白梅中，少女窈窕婀娜身姿。
他驀地垂了眸。
魏之杳回來了。
他杳杳，帶著對他恨意回來了。
顧雲霽握緊手慢慢鬆開，迎上路嘉遠幾人。
魏之杳活生生站在他麵前，便是冷淡神情都透出一股鮮活，那是獨屬十四歲小姑娘明媚張揚。
魏之杳還活著，這就夠了。
這輩子所有傷與痛，他定不會再讓她挨上半分。
*
魏之杳和魏之瑩由下人領著去了小院。
路嘉雲帶人迎了上來，笑眯眯道：“怎麼樣，我剛剛安排可好？”
魏之杳愣了下，有些哭笑不得，“我說他們怎麼會和我們撞上，原來是你安排。”
“自然。”路嘉雲驕傲挺了挺胸，衝魏之瑩擠眉弄眼，“那個穿藍袍腰間懸了塊美玉便是張家大公子張其軒，瞧見了什麼樣嗎？”
“沒。”魏之瑩有幾分不太好意思，麵上染了薄紅，“方才人多，隻匆匆掃了一眼。”
路嘉雲擺擺手毫不在意，“沒事沒事，等會有是機會。”
路嘉雲性格爽朗，談吐間全然沒有高門貴女嫻靜古板，很快就和魏之瑩聊成一片。
氣氛好，魏之瑩膽子也大了些，衝魏之杳打趣道：“我瞧著，那白梅前公子似認識你，他望向你眼神，都與旁人不同。”
路嘉雲來了興致，忙追問魏之瑩什麼情況，魏之瑩也不隱瞞，直接將方才事說了一遍。
“哪家公子啊？”路嘉雲對哥哥請來人倒是不太清楚，頗為好奇，“居然敢打杳杳主意？”
魏之杳低頭喝茶，淡淡道：“你想多了，是顧雲霽。”
路嘉雲被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