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呂鬆貝克先生會議已經結束了,我去通報一下,還請你稍等。這兩位先生也是一樣。”
同伴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克裡斯汀娜注意到,同伴是先向身邊這個男人道歉,而不是先向早來的兩位客人說明情況,這兩位隻是在同伴向這位陽光帥氣的東方男人道歉時隨口敷衍了一下。
作為貼身生活秘書既然呂鬆貝克會議已經結束,自己的悠閒時間就已經結束了,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來,然後快步朝呂鬆貝克辦公室走去。
克裡斯汀娜剛給坐在辦公椅上略顯疲憊的呂鬆貝克泡好一杯咖啡,辦公室的門重新打了開來,克裡斯汀娜一抬頭,就看到穆雲海走了進來,穆雲海優雅地將西裝的第一顆扣子扣了起來,那高大的身材帶來了巨大的壓迫感,她剛才幾乎就忽略了這一個重要的事實。寬厚的肩膀、結實的腰身、修長的雙腿,那堪稱完美的身材比例包裹在貼身剪裁的西裝之下,一舉一動都牽引著呼吸的起伏。
“謝謝。”穆雲海對送咖啡的克裡斯汀娜露出了一個禮貌的笑容,然後這才轉過頭,看向了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法國偉大導演呂鬆貝克。
呂鬆貝克背部略微有些駝,整個人安靜而專注地坐在辦公桌前,正在翻閱著桌麵上的一份文件,全神貫注的姿態,沒有了平時商人般的精明,倒是增添了一抹威嚴。他似乎沒有注意到穆雲海的到來,約莫停頓了一、兩秒,等克裡斯汀娜小心翼翼地把房間門關上之後,他這才醒悟過來,抬起頭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抱歉,我的錯,完全是我的錯,希望你不要介意。”
呂鬆貝克快速地站了起來,主動伸出了右手。但,他卻沒有離開座位,隻是站在原地,等待著穆雲海上前。
穆雲海知道,這不是下馬威,而是主動權的掌控,這也是西方商人最為擅長的。
看來今天呂鬆貝克約自己見麵並不是簡單的同行之間的惺惺相惜,穆雲海自問自己還沒有這份資格,從對方的舉動來看,呂鬆貝克的目的就不難猜測了,無非是看中《海濱之城》的發行權,從對方鋪一見麵就拿出商人的姿態就能看出來。今天,戛納作為對方的主場,使呂鬆貝克穩坐釣魚台,所以,呂鬆貝克絕對不可能輕易交出主動權。
臉上堆積出一抹熱情的笑容,穆雲海踩著穩健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了上前,這一點點時間差讓呂鬆貝克放在半空中的右手就顯得有些尷尬了,但呂鬆貝克又不能放下,這樣就太失禮了。
穆雲海走到了辦公桌的正前方,握住了呂鬆貝克的右手,兩個人都明顯稍微用了用力,隨即很快就鬆了開來。
“作為新人導演,能得到先生的邀請,這是我的榮幸。”穆雲海還沒有鬆開口,就客套地說道。
那恭維之詞不帶諂媚,反而帶著一絲真誠,仿佛是真正發自內心的一般,這讓呂鬆貝克微微有些詫異——在社交場合,誰認真誰就輸了。可就是這一毫秒的情緒波動間隙,然後穆雲海在呂鬆貝克坐下來之前,轉身離開了辦公桌,邁開步伐朝一旁的長形沙發走了過去,“每一年的戛納來這裡參展的影片數不勝數,但是能夠得到呂鬆貝克先生青睞的,這的確是我的榮幸。”
穆雲海站在了長型沙發跟前,轉過身看向了呂鬆貝克,臉上依舊保持著那個禮貌的笑容。
可是,不知不覺中,穆雲海就將主動權重新扳了回來。如果呂鬆貝克邀請穆雲海在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來,那麼兩個人之間就勢必會產生階級差——呂鬆貝克是前輩也是購買方,而一旦呂鬆貝克開口邀請,本來就處於被動的穆雲海更是沒有拒絕的理由。所以,穆雲海不動聲色地打了一個時間差,在呂鬆貝克開口之前,離開辦公桌,來到了長型沙發邊上。
在這裡,至少穆雲海和呂鬆貝克是處於平等的水平,這對於雙方接下來的交談,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