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沒有親人,也沒有熟悉的朋友,楊柳哆嗦著,連問話都不敢,眼睛驚恐地看著那扇並不能保護自己的木門,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彆怕,我是白天幫你乾活的那個,我不進去,就是來給你送點吃的,我把東西放在門口,等會我走後,你再開門拿進去。”
門外傳來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這一夜,楊柳一夜也沒合上眼睛,直到天蒙蒙亮,才哆哆嗦嗦的打開房門,門口放著一個舊竹籃,裡麵是一碗很稠米飯,巴掌大一塊白麵餅,米飯上麵放了一些鹹菜。
楊柳知道這頓飯對於穆青兄妹來說是多麼的不容易,不要說這個窮苦的山村,就是城裡老家,也就過年過節能吃上白米白麵。
楊柳打水洗完臉,把米飯和著鹹菜吃了,猶豫了一會,用舊報紙把白麵餅包好,重新放在竹籃裡。
提著來到穆青家門口,輕輕的敲了下門,放下竹籃,想著把剩下的白麵餅留給瘦弱的傻丫。
轉身走回休息的地方,重新插上門栓,合衣躺下,困的極了,沒一會就閉上了眼睛。
剛合上眼睛沒一會,就聽見上工的鑼聲,迷迷糊糊睜開眼,迎著朝露,跟著大部隊向田野走去。
來到地頭,生產隊長還是像昨天一樣,給這些知識青年分好地塊,繼續安排給玉米地清除雜草。
乾了一會,隨著氣溫不斷升高,四周被大半人高的玉米株圍著,楊柳感覺頭漲的厲害,漸漸感覺喘不過氣來,汗水濕透了衣裳。
一夜沒有合眼,在這玉米地裡,四下又不透風,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像昨天差不多的時候,玉米地又一次傳來腳步聲,穆青挑著一擔水,來到近前,看著楊柳病態酡紅的臉:“彆乾了,你好像快中暑了,就著桶裡的水洗把臉,到地頭通風的地方休息一會,剩下的活交給我。”
說完拿起插在腰間的鐮刀,慢慢開始清除雜草。
楊柳來到田根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東南風吹過身體,拂過麵頰,慢慢呼吸通暢起來。
兩個時辰後,楊柳看著那個瘦高的男人從玉米地轉出來,來到楊柳麵前,說道:“那個地方不能久住,會熏出病來,看起來你也不願意搬到我家,我問了叔,好像暫時沒有人家肯接收你,等會我把地澆完,就在學校老屋幫你建一間茅草屋,暫時住一下。”
吃過集體送過來的午飯,楊柳向生產隊長請了假,生產隊長檢查了楊柳包的活,看到確實是乾的不錯,也就準了。
楊柳來到坍塌的學校旁,並沒發現穆青,又向四處看了看,發現在不遠處,離珠江不遠的地方,穆青正把拇指粗的嫩竹一株株排列整齊地豎起來,粗的一頭埋到土裡。
楊柳迅速的跑過去,把堆在一起的竹子遞過去。
四周固定完,房頂紮好,鋪上嶄新的蒲草,牆麵又糊上和著麥糠攪拌好的黃泥。就這樣兩人頂著熱毒的太陽乾了一下午,直到太陽落山。
一間紮實的茅草屋落成了。地點就坐落在珠江邊上,離最近的人家也就二十米左右。
穆青還在茅草屋周圍撒上硫磺驅蛇。末了,楊柳也沒說什麼感謝的話,隻是含笑盯著穆青說:“你真能乾。”
這是楊柳第一次對穆青笑。
夜闌了,開始聽到夜露滴落在曬焦的野草上的響聲,穆青準備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