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茅草屋像一位不屈的鬥士,依然矗立在狂風暴雨中。
猛地推開竹門,楊柳孤零零的站在竹床上,眼含著淚,委屈的看著站在門前的男人,她渾身上下全被雨水打濕了,烏黑的頭發水淋淋地閃著光,淺藍色的府綢襯衣,緊貼著隆起的胸脯,一條草綠色的裙子,直往地上滴水,鞋和襪子已經潯泡在水中,沾滿泥漿的裙子下擺,濕漉漉的裹在修長圓潤的大腿上。
楊柳上上下下地打量喘著粗氣的男人,他全身上下出現多次傷痕,麥色的胸膛上布滿了鱗鱗的淤青,很多地方甚至滲出紫紅色的淤痕,他深邃鋒利的眉角上凝固了一塊血疤,鮮血一路流到了臉頰,模樣看起來可怕極了。
她撲過去,用手指輕輕地按了按他的肌膚。
男人立刻嘶嘶地叫了起來。
穆青皺著眉,疼的抽氣,連神經都是麻木的,也分不出心思再去思考什麼,他沙啞的說:“還好,連發洪水都不知道躲到山上的傻丫頭,沒有被嚇得哭鼻子。”
楊柳帶上藥水,兩人攙扶著蹬上最近的小山包,不知什麼時候雨已經停了。
天已經黑透了,寨子上空,夜色濃濃,橫著一抹淡藍色的霧紗。
蛙兒在叫,小蟲子在鳴,低窪處的水在輕吟著流去。滿天的星鬥在紫薇薇的天幕上嬰兒似的眨著眼睛。
四麵是濃濃的夏夜的帷幕,兩個人都有些心慌、尷尬,不知說什麼好。
一種嶄新的,原先似乎是毫無準備的感情,像突來的洪水般,在他倆的心田裡泛濫。
楊柳用酒精給他洗了洗傷口,又給他敷上了藥,溫和的藥給火辣辣傷口帶來一絲慰藉,疼得麻木的傷口此刻仿佛失去了知覺一般。
穆青嘶嘶抽氣的聲音頓停,此刻他才能騰得出多餘的精力,去想身邊的女人是何時俯下身坐到了自己的身旁,又是何時彎下腰來仔細撫著他的胸膛,她整個人宛如坐到了他的懷裡。
距離近得他呼吸之間都能攫取到從她嘴裡吐出來的氣,沒受傷的那隻手貼著她溫暖綿軟的豐潤,寂靜的夜晚靜悄悄的,視覺的弱勢增強了其他感覺的敏銳,他甚至能從一堆刺鼻的氣味裡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
雨後的夏日夜晚,月色格外的明亮,照在那雙澄澈的杏眼宛如秋水,溫柔又嫵媚,眨得穆青眼皮一跳,太陽穴抽抽地疼。
她羞澀地笑了笑,按住了他撤退的手,窈窕的身軀朝他貼得更緊了,穆青的唇瓣一片溫軟濡濕,腦袋陡然變得空白,隻感覺整個人如遭雷劈,渾身滾燙宛如岩漿、要炸開了一般。
女人的唇瓣溫軟柔潤,貼著他的嘴角,又親了親他的喉嚨,含笑的眼眸裡是穆青從未見過的多情和溫柔。
她肩頭滑落下來的發絲像撩人的小手似的,抓得人心尖癢得疼。
所有的言語儘數淹沒在了男人青澀又急切的牙齒磕碰之中,楊柳心砰砰砰地幾乎要跳出喉嚨,心跳劇烈得仿佛超過了一百次每分鐘的頻率,全身上下冒出了涔涔的汗意。
兩人的心跳聲完美的融進了這個美麗的夜空,蛙聲,蟲鳴,水流聲等等的夜半小夜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