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我的力量當然沒法乾擾他們做的決定。於是把我扔回五條家的宅子後,兩隻貓貓愉快地去見小時候的我了。
現在陪伴我的隻有小骨頭。
才打開箱子,小骨頭就從裡麵跳出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委屈你了,一直關在箱子裡。”我好喜歡摸他滑溜溜的顱骨,上麵凸起的地方都想全部摸平。
“哢噠。”
“不委屈嗎?”
小骨頭纖長的指骨捧住我的臉,“哢噠噠~”
“在擔心我嗎?我沒有關係的。”
小骨頭拍拍自己左胸腔的位置,捏著拳頭在黑洞洞的眼眶下方做出嗚嗚哭泣的動作。
“這個意思是能聽見我的心臟在哭?
“哢噠。”是的。
“其實……其實是有點難過。”我害怕向彆人吐露自己的心聲,如果五條悟或者夏油傑在這裡,我肯定沒法開口,但眼前是可愛的小骨頭,和會揶揄和傷害彆人的人類有很大區彆。
這句話太像長篇故事的開場白,所以小骨頭直接坐在我旁邊的藍色軟墊上,擺出安靜傾聽的模樣。
“那是五條先生經常用的坐墊。”我話音剛落,他輕盈的身體從坐墊上彈起,抬腳把墊子踢走,直接坐在地上。
“哢噠!”討厭!
哈哈,小骨頭真的很不喜歡五條貓貓。
把墊子丟掉的小骨頭歪蹭到我旁邊求摸摸,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好愛撒嬌啊。”我一邊說一邊毫不吝嗇地給予撫摸,小骨頭索性靠在我的大腿上享受起膝枕的待遇。
我的傾訴欲在來回的撫摸和鼓勵式的哢噠聲中勇敢冒頭。
“該從什麼地方開始說才好,”空調發出輕微到可以忽略的噪音,我的耳朵卻把這噪音給放大,又或者放大的不是噪音,隻是我雜亂的心音,“好吧就從這裡開始,我有一個父親……”
“啊,”我捂住臉,為自己糟糕的措辭,“這個開場可真不怎麼樣。”
我又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妖怪,當然會有一個父親。
“哢噠。”小骨頭把我捂臉的那隻手拉下來重新放回他的顱骨上。
“好,我繼續說。父親的脾氣不怎麼好,對媽媽很粗魯,對我更是,我的記憶裡關於他的片段更多是……”呼吸在錯亂,腦海裡的碎片式記憶像雪花般鋪麵湧來。
*
“在東京能住這樣的雙層小彆墅,莉香的家庭條件還是挺不錯的。”夏油傑通過咒靈追蹤到的住宅區隻有中產階級才能負擔得起。
彆墅外觀是歐式風格,前麵是打理得整潔漂亮的庭院,往外砌著四四方方的圍牆,圍牆的正前方有扇半開著的鐵門。
五條悟的眼睛緊緊盯著二樓的窗戶處,像小貓盯著飛舞的蝴蝶伺機而動,那裡有著晃動的黑色剪影。
“在吵架?”兩個聽力和視力都極佳的人聽到了二樓本來就不算小的爭吵聲。
女人的尖叫聲和男人的嗬斥聲鑽入耳朵裡,像是被咒靈所釋放的黏液黏住,尤為惱人。
“好像是在為了外遇的事情爭吵。”五條悟眼睛轉了轉,看向小夥伴,“剛才在冷飲店碰到的女人?高跟鞋噠噠噠的那個?”
夏油傑無奈地:“這種事你問我,我也——”
二樓的窗戶被推開,動作不閒適也不緩慢,不是為了迎接早上的太陽才滿懷對生活的熱情才開的窗。是更為魯莽,快速的動作,以至於窗框和窗戶互相嵌著的地方發出了尖銳的吹哨聲。
黑皮貓貓的眼睛裡映出小小的身影被人舉起來再拋下去的動作,他的呼吸一滯。
有女人在發出尖叫聲。
有小孩在掙紮著喊不要。
“瘋了吧!”
忽略空氣阻力,在已知高度的情況下,小孩從窗口落到地麵需要多少秒。
短短的時間裡,五條悟營救的動作非常精準和完美。小女孩成功降落到他的懷裡,像一片羽毛,五條悟看見她的眼睛裡含著驚恐和淚水。
她是莉香的縮小版。
縱使五官還沒長開,眼神還怯懦,神態都是青澀,五條悟憑這幾天的相處還是能知道,她抱著的人就是莉香。
五條悟得承認,就在幾秒前,他對於莉香口中的“穿越”都還是持著懷疑的態度。畢竟穿越時空這種東西聽起來實在是荒謬得隻能譜寫進精神病史裡。
和傑說要來看看莉香口中的“父親”也是“解謎”的心態占大頭。
“你叫什麼名字?”五條悟問小女孩。
“清……清枝莉香。”小女孩把眼淚憋回去,蜜棕色的眼睛像剛凝固不久的琥珀,被太陽炙烤著。
原來姓氏是清枝。小人魚第一次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自己叫莉香,剔除了作為前綴的姓氏。
小莉香的嘴角有點破了,左臉高高地腫起。
明顯是被打了。往下看,連衣裙下麵露出的小腿上有細細的傷痕和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