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在強製自己失憶之前對森鷗外說的那些話。
那次的見麵是最後的一麵, 距今已有了兩個多月,他沒有再來找過我,大概率是已經放棄了這段感情。
對此, 我既是鬆了口氣, 又覺得自己像被紮了小孔的氣球, 噗呲噗呲地漏完了全部的氣,乾癟疲憊地落到地上。
在這個十二年前的時間點滯留得也夠久了, 我在那邊還有工作, 時間一長說不定小姨還會到警局報警,不便再繼續耽擱。
“什麼?你要回去?”本來盤腿坐在軟墊上, 正快樂地打遊戲的五條悟聽我這麼一說, 索性撂下遊戲手柄,轉過頭來, “你回得去嗎?”
“之前回不去, 但現在弄清了蝴蝶咒靈當初把我帶到這裡的原因,隨時都能離開。”
我依舊是個看不見咒靈的普通人,自然也看不見小蝴蝶。但在那片海域見過了白色的幼魚後,我能更加準確地理解小蝴蝶通過扇動翅膀傳達的信息。和她說悄悄話時也能有來有回, 不再像之前, 大多時間隻是我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會被傳送到這個時間點也不過是出於小孩的嫉妒心。不想聽到芽衣叫我媽媽,不想和芽衣呆在同一個時空, 所以擅自發動了異能。
昨晚五條悟出差沒回來, 我在臥室和小蝴蝶說了很久的悄悄話, 不停地保證了自己隻有她一個小孩,以後遇到芽衣也不會搭理後, 她才勉強同意帶我回去原本的時間點。
“既然你已經隨時能離開了, 那還和我說乾嘛?”五條悟再次轉身, 留給我一個雪色的後腦勺。
是在鬨脾氣嗎?還是在說真話?
我小心地試探這隻銀毛貓貓,“那我……就回去了。”
貓貓轉頭,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撲過來把我按倒,“你這家夥有沒有良心?我們好歹也算是相處了那麼多天,說走就走真虧你做得出來。”
我:……所以究竟是要我怎樣。
小骨頭抗議式地在後麵拖拽五條悟的衣服,想讓他離我遠點。銀毛貓貓身材高大,常年鍛煉,靠近了給人一種可怕的壓迫感。
“哢——!”
“小骨頭!不要咬五條先生的……頭。”小骨頭伸長脖子,嘴巴張老大,馬上要朝著五條悟漂亮的腦袋咬過去。感覺會咬到滿嘴的白毛。
嬉鬨夠了的五條悟坐直身體,“我從第一次見麵就發現了,你很喜歡我的臉吧?”
我愣了下,隨即有點不好意思,“我表現得很明顯嗎?”
“嗯,相當明顯,”他有點驕傲,“每次盯著我的臉看到發呆的程度。”
“五條先生的臉是我很喜歡的長相。”銀頭發,藍眼睛,很有少年氣。
小骨頭垂頭喪氣繞到我身後和我背靠背地坐著。
五條悟清了清嗓子,手抓著本來就寬鬆的襯衫領口再鬆鬆,“那你喜歡的那個人……和我也是同一種類型?”
腦海裡浮現出森鷗外的模樣,再和眼前的五條悟拚個對比圖。
艱難地下結論:“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完全不像。”
長相,行事風格,職業,都是天差地彆的程度。
“哦,”遊戲已經全部通關,五條悟戳著手柄上的按鈕,罕見地猶猶豫豫,“所以,我要好看點吧?”
這點我無法否認:“確實是這樣。”要找到和五條悟能打個平手的美貌,屬實困難。就算是我認識的人裡麵也……
等等,富江算嗎?
不過他們根本不是同一種風格,富江的美太鬱沉和邪性。相比之下,五條悟要陽光很多。
小骨頭靠著我的背磨磨蹭蹭,發出的哢噠聲都降了個調,似乎對我的回答不太滿意。
估計是因為我隻誇了五條悟沒誇他。反觀五條悟,他倒是開心又得意,本來就豔麗的五官因為囂張的笑顯得更加豔麗。銀色的雪,瑰麗的藍,紅潤的唇色。耀眼得我要閉上眼。
“你現在沒男朋友吧?”
軟軟靠著我的小骨頭因為這句話坐直了身子。
“沒有。”
他的嘴角往上提個弧度,“你和未來的我關係怎麼樣?”
“一般般?”
五條悟不滿道:“你那是什麼表情?還有為什麼要用疑問語氣?”
“抱歉,不小心就……”會用上疑問語氣是因為未來的五條悟和十六歲的五條悟相差有點大。十六歲的他要更好懂一點。
“算了,你就是個笨蛋。”五條悟的實力,身高都不像高中生,唯有罵人的詞彙量貧瘠得和高中生最為接近。
我等了會兒,發現他沒打算繼續往下說,隻有驚鳥器的噠噠聲從開著的門外傳進來時,才接話:“五條先生,之前你提過的要收養小時候的我……”
“我打消那個念頭了。”他不情不願地,“我還不想讓你死,現在的你挺好的。就是感覺小莉香會很可憐。”
“單是知道有人在心裡掛念著她,就已經很開心,很感恩了。我會把五條先生對她的關心好好銘記在心。”
小莉香去遊樂園玩得很開心的那段回憶已經足夠拿出來反複回味很久,美好的記憶是對抗困難的撫慰劑。
他小小聲:“切,光是記得有什麼用。”
小聲念叨之後皺起眉:“你稱呼人的時候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官方?直接叫五條或者悟不行嗎?”
官方的稱呼是刻意保持距離的信號,也帶有不想讓不是那麼自來熟的人覺得不適的意味。
“你走了的話,光骨頭怎麼辦?”五條悟用眼神示意靠著我脊背的小骨頭。
“這個啊……我之前也有在考慮這件事。”不如說沒有著急走的原因就是小骨頭。
蝴蝶咒靈的異能隻能作用在我的身上,要把小骨頭帶回去估計是不太可能。
昨晚我和小骨頭說了這件事時他的反應相當激烈,甚至在本子上寫下了相當驚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