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霖瞬間淚目, “好……不，還是得走。不過不是我走是我們兩人一起走, 這裡太不適合居住了。”
沈白環顧四周, 環境的確有些惡劣。他垂了眼眸說道：“他們說這是你住的地方。”
他很想問問他這八年去哪了，但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他不敢奢求太多畢竟這都是恩賜，隻要他現在回來了就好……
聽到他的話顧霖心揪了揪, 他想不出來那麼小的一個小孩是怎麼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八年。他還記得小沈白說過他怕鬼，但怕鬼的他竟然住進了這鬼窩和鬼打起了交道。想起這些顧霖心疼的摸了摸沈白的頭，他現在已經和顧霖差不多高了, 可心智並沒有多成熟。
麵對熟悉的動作, 熟悉的力道，沈白的眼眶微紅, 手抖了抖慢慢握成拳。
顧霖看擼了一把他的頭發，有些奇怪學校竟然不要求剪寸頭，“我們去你學校周圍找個房子吧，這樣去學校也方便點，怎麼樣？”
沈白定定的看著他，眼神微微有些晦暗，他點頭道：“好。”
顧霖莫名有些心虛，輕咳了幾聲，不敢看沈白，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
憑借著係統的導航和分析顧霖很快就找著了房子，行動力都很強的沈白和顧霖當天就入住, 也歸功於沈白沒啥要搬過來的東西了，另外一些缺少的東西就等後續再慢慢添置。
兩人搬進來之後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顧霖每天變著花樣給沈白做好吃的，他原以為沈白會很開心但事實往往是相反的。
沈白的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碗裡的食物味道比八年前的好太多了，好到讓他覺得是不是這八年顧霖身邊也有一個類似於他的人存在。他明白他願意留在他身邊不過隻是憐憫他罷了，可憐憫不過是最微薄的一種感情，他並不知道顧霖這份情緒能夠維持多久。
興致勃勃期待誇獎的顧霖見他臉色難看心裡一咯噔，問道：“不好吃嗎？”
沈白看了他一眼，垂了眼眸道：“……好吃。”
“……”好吃為什麼這麼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和八年前相比兩人之間明顯多了一層隔膜，沈白每天一下課就狂奔回家，每次都跑的氣喘籲籲還來不及喘口氣第一件事就是找顧霖，見他還在沒有不告而彆才又鬆一口氣。
不管顧霖如何保證他依舊如此，到後來顧霖也就不再提這個問題，而是每天飄到校門口等他下課陪他一起走這段回家的路。
……
日子一天天過去，有一天吃飯的時候顧霖很是好奇沈白那麼長的頭發到底是怎麼夾菜的……
難得起了興致的他趁沈白轉身裝飯的時候暗搓搓的將他麵前那盤排骨換成了用糖醃製的大蒜。沈白這人什麼都吃，就是看見看見大蒜就像看見殺父仇人一樣，如臨大敵。
最喜歡的就是糖醋排骨，想起上個世界的楚慕顧霖不由有幾分感歎，楚慕可是葷腥都不碰的，反倒是他極愛排骨了，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反著來了。
糖醃製的大蒜和排骨的顏色都是醬色的，粗粗看上去還真有那麼像。沈白的筷子徑直往那盤大蒜伸去，夾了一塊放進嘴裡才發現不對勁連忙吐了，喝了好幾口水才緩過那股勁。
“叔叔……我可不可以申請排骨不放蒜頭？”
顧霖見他那囧樣笑了幾聲，沈白顯得由為無辜：“親愛的沈白同學，請您把你的門簾撩起來看看你眼前這盤是什麼……”
這事一過顧霖終於是忍不住對沈白的頭發動手了，這長得賊俊了彆人都羨慕不來，這人還暴殄天物把自己搞成這模樣。
顧霖把沈白帶到陽台上，他們現在租住的房子是個老城區，陽台外有兩排遮天的大樹，樹上蟬鳴不止不休，昏黃的夕陽照在陽台上將透明的顧霖渡上了一層金黃色的暖光。
微風拂麵而來，係著圍布的沈白慢慢閉上了眼，如果時間就停止在這一刻該多好。
接受了8125提供的說是未來世界極其先進的剪發技術，顧霖信心滿滿的拿著剪刀在沈白頭上剪了起來。
哢嚓哢嚓幾下，一個豁口……兩個豁口……
慢慢的這發型就變得不能看了，顧霖連忙止損停下了剪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先進了，顧霖有些看不懂了……
顧霖又看了幾眼從自己手下誕生出來的“藝術品”，訕訕的問道：【小五子……你確定給我的外掛是正確的？！”】
8125：【正確的啊，我還特意從最具藝術感的那一批Tony老師挑的。】
【……那你看看沈小白的頭發。】
【噗……哈哈哈哈……】
顧霖也是止不住的樂，但又害怕被沈白發現隻好死命的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
8125笑得機械聲都變了：【或……或許是未來就流行這個發型吧。】
顧霖：【流行斑馬？做人不好嗎？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彆說了，我TM快笑死機了。】
是的，沈白這發型活像斑馬，好就好在顧霖及時停手了，斑馬的不那麼明顯，應該還有補救的機會。
主人公沈白不知道為什麼顧霖停下了動作，見他遲遲沒有動作於是問道：“剪好了嗎？”
“咳……剪是剪好了，但是我覺得你現在還是不要去照鏡子了。”
沈白倒是表現的很大度，說道：“剪壞了嗎？沒事的，我對頭發沒有要求。”
不是剪沒剪好的事，崽我怕你看了鏡子之後要和我恩斷義絕啊。
到鏡子前麵的沈白都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毫不care。
直到顧霖將鏡子給他拿了過來……
沈白：“……也、也……”因為是顧霖第一次幫他剪頭，本來他想說幾句好話的，但是在強悍的事實麵前他什麼都說不出來，就差沒哭出來了。
顧霖摸了摸鼻子，強忍著笑道：“可、可能是我們的審美水平沒有跟上……這是藝術……”
沈白癟著嘴從鏡子裡看著他，臉上滿是委屈。
“要不我們出去修修？”
“嗯嗯。”沈白急不可待的點了頭同意，他雖然是不太在意這些方麵，但是這個發型實在是……
拒絕了8125的再次推薦，顧霖帶著一路上已經達成害了一個人撞電線杆上、100％回頭率成就的沈白進了一個理發店。
tony老師見到沈白的頭發頓時驚為天人：“這是出自哪位發型師之手，真是太完美了！簡直就是藝術品。”
顧霖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到理發店都剪不了自己滿意的發型，原來他也從未跟上過Tony的審美標準。
8125：【哈哈哈哈……】
沈白有些無奈，沉吟片刻對他說道：“要不你給我修成你認為最難看的樣子？”
這位Tony老師一臉驚訝的看著他，雖然很不明白他的想法但顧客就是上帝，他一臉肉痛的將他認為完美的發型給修沒了。顧霖不得不佩服沈白的選擇果然是正確的，Tony老師修好的發型簡直好看死了，要多有型有多有型。
然而Tony老師本人確是一臉嫌棄，好像不能相信這麼醜的發型竟然出自於他的手。之後收了錢，臨走時還感歎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懂得欣賞啊，剪這麼醜的發型是追求行為藝術嗎？”
沈白笑了笑沒有說話。
因為彆人看不見顧霖，出了理發店沈白怕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一路上都沒和顧霖搭話。
直到轉進一個小巷子裡沈白才和顧霖說起話來，這話還沒說兩句突然從旁邊竄出一夥小混混來，一個個吊而然當的，全都剪著Tony老師口中的“藝術品”，且造型色彩各異。
“呦，這不是沈大學霸嘛。”為首的那個混混眯眼看著沈白，嘴角斜斜勾著，自以為很酷但顏值不在線就很像麵部痙攣……
“這剛剛是在和誰說話呢？”小混混假意往旁邊看了看，攤了攤手，“這周圍什麼人也沒啊。”
聽到他的問話，沈白瞳孔微縮強裝做若無其事道：“關你屁事，熊戶你上次是沒被打夠嗎？又找揍來了？那我是不是要考慮一下收費？”
“喲，丫這嘴倒是有幾分厲害，希望你等會還能這麼說。睜開眼看看我帶來的兄弟。”熊戶上次在沈白手裡吃了虧，那小子看著瘦誰都沒想到他那麼會打。
他是這一片區的混混頭子總不能在一個毛頭小子那裡跌了臉，今天特意帶人在這裡堵他，就是來找回場子的。
熊戶的一個手下蹲在圍牆上，嘴裡還叼著一根煙，見顧霖沒有接話說道：“我收保護費的時候聽一中那群書呆子說這小子就是個怪物，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跟個神經病一樣。經常有人看見他神神秘秘的自言自語，好像有個彆人都看不見的人和他說話一樣。”
聽到他這麼說，一個混混猥瑣的揚了揚眉，不懷好意的笑道：“聽說他沒爹沒媽的，一個人住爛尾樓那裡，說不定是太孤單寂寞自己幻想出一個大美女天天陪著他，哈哈哈。”
“電視劇裡不是經常放這樣的片段嗎？那叫什麼……精神分裂症？就是那種幻想出一個人來保護自己的精神病？這小子怕不是也是這樣的吧。”
幻想出來的……精神分裂症……這八年來沈白天天都在想這兩個問題，不然為何就隻有他一個人看的見。
沈白手越攥越緊，指甲深深紮進肉裡，薄唇微白。他慢慢抬頭虛虛望向顧霖，所以你是我的幻想嗎？你會消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