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憐58(1 / 2)

“手?”顧朦剛才淨顧著想那女孩子的事了, 這會被主管一提那股子灼燒的感覺又重新湧了上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原本十指修長白皙無暇現在右手卻是黑斑遍布, 看上去有幾分驚悚。

他用那隻沒事的手捂著被腐蝕的地方將它背到主管看不見的地方,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哦,這個是剛才不小心蹭到的,不礙事。“

主管麵帶懷疑,顧朦手上的黑斑他曾經在彆的鬼身上見到過。不過那鬼比他嚴重多了, 全身皆被黑斑覆蓋疼得跪著求自己殺了他,樣子可以說十分的慘了,他本想給他個痛快可還沒等他動手, 一眨眼的功夫他便灰飛煙滅了。因為太過淒慘, 故此他一直沒有忘記。

主管:“我做鬼的時間比你長多了,見識過的東西也比你多多了。”

言外之意無非是他手上的黑斑他見過, 顧朦沉默了,雖然事實擺在那,但事關沈白他不願多說。

主管見他這幅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挑了挑眉頭說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擰巴,如果我說那黑斑會讓你灰飛煙滅……”

這時被派出公乾的胡卜卜回來了,恰好聽到主管的話:“什麼灰飛煙滅?什麼黑斑?”

主管皺著眉頭,不想再和顧朦爭辯,乾脆扔了條捆鬼繩將顧朦給捆了起來:“卜卜你去把他的手給我扯出來。”

胡卜卜如實做了,黑斑遍布的樣子著實把他嚇了一跳,他忙把他的袖子往上擼了幾把,這下不隻是胡卜卜吃驚了, 連顧朦臉上都有幾分驚詫。

原本勻稱的手臂上竟也出現了黑斑的,隻是顏色淡了不少,斑斑駁駁附在皮膚上,仿佛是天生帶的烙印。

胡卜卜:“怎麼會這樣……”

主管輕歎了口氣,望見顧朦的表情,說道:“本來沒當回事,想要私底下自己解決,但沒想到會擴散的這麼快?”

顧朦抿了抿唇垂了眼簾,的確如他所說,他雖知這是腐蝕,但卻沒想到會擴散……速度還這般快。

現場最為著急的倒是胡卜卜,他用手指輕輕擦了擦顧朦掌上的黑斑,希望隻是沾染上的塵灰,隻是印記一分未消。瞥見顧朦吃痛的樣子他連忙停了下來,眼眶微紅對顧朦凶道:“我這才離開你一天你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你三歲小孩嗎?!老大呀你快幫幫朦朦啊!”

“……”主管的眉頭就沒舒展過,臉黑的活像誰欠了他八百萬要不回來一般:“幫不了,這種我也隻見過一次……並不知道解決之法。”

“……那、那……”

灰色的印記目前並沒有疼痛的感覺,顧朦垂眸用手碰了碰,眼神變換,無聲笑了幾聲。再抬頭臉上的表情完全變了,一分釋然一分堅定一分悲傷。

人世間便是這樣,總是不能夠那麼完美,古語有言“人生苦短”,自然都是苦過來的,盼望著苦完之後總該有點甜了吧……多數人的這甜也隻是嘗儘了苦楚回歸原點,傷痕累累的人們便以為這是糖了。

之餘顧朦來說這份假糖他都嘗不到,他拋下沈白兩次,沈白也因此囚禁了他許久,兩人磕磕絆絆明白了對方的心意卻終究太晚了。

“無妨……”顧朦用手摸了摸當初被桃木劍刺穿的傷口:“現在正好把該還的還了。”

若他要沈白恢複正常就必須把他那一魂還回去,填補他傷口的魂一旦被抽出他所麵臨的也不過是灰飛煙滅,吸陰氣也是一般,殊途同歸,無非就是死了。

“朦朦你說的每個字拆開來我都認識,可這合起來我怎麼就聽不明白了。”

主管順著他的手望向他的傷口:“你身上竟然有未死之人的魂!”

顧朦輕歎了口氣,嘴角處勾出一絲無奈:“是啊,你說他傻不傻。魂都不當回事說送就送了,把自己搞成那副鬼樣子。”

“沈、沈白?”胡卜卜這會腦子倒是飛速轉起來了,畢竟昨天才見過沈白很快就能聯想到。

“嗯。他和我結了陰親,這瓣魂也是那時候為了救我。”顧朦語氣平常地說著,主管兩人卻是驚的快站不穩。

顧朦竟然和沈白結了陰親?!

顧朦轉身找了張椅子坐下,乾脆將兩人的事情全講了出來。

……

“或許我早該聽主管的,人鬼殊途總歸是沒有好結局的,你看我這就是自作自受。”

聽故事的兩人臉色都有些難看,複雜至極,許久都沒人接話。

顧朦還算淡定,臉上還殘留著幾分回憶的餘韻,表情柔和美好:“所以……幫幫我吧,我想把這瓣魂還給他。”

“……那你呢?”胡卜卜笑了笑嘴角極細微的顫抖著,若是不仔細看很容易就忽略了。

“……”

胡卜卜一把扯下象征著鬼差的袖章,往地上狠狠摔去,吼道:“我問你怎麼辦?你就、就這樣去送死了?灰飛煙滅?!”

“……”顧朦沒有說話,隻是眼角處偷偷紅了一塊。

胡卜卜緊咬著後牙,眼中不知何時爬滿了血絲,強忍著淚:“你混蛋!你讓我們這些愛你的人怎麼辦?眼睜睜的送你去死?我們幫你?幫你去死……顧朦你有沒有心啊!”

“……”

“那你說我要怎麼做?”被顧朦握住的椅子把手竟出現了幾絲裂縫,他聲音沙啞不知何時染了風雪:“我想陪著他,陪著他就這樣永遠永遠走下去,想煮點小食引你們來搶,想看著春秋逝去冬夏往複……可是……”

“可是誰能救我?誰能救他,我拋棄了他兩次就在我決定永遠不離開他的時候,卻不得不離開他,我能怎麼辦?卜卜我不想死的……”顧朦想要歇斯底裡喊上一場,可又覺得太過中二,有些人死到臨頭了那刻在骨子裡的拘謹理智依舊存在,這樣的他才是真的他。“可生生滅滅本就是三界的規律,我們常常希望自己是特殊的那一個,奇跡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可大多是妄想罷了。我不過穹頂之下的數萬生靈之一,逃不過便不逃了,起碼我還能選擇。我隻要你們幫我當做不知道此事便好,彆的一切我自有分寸。”

夜靜得詭異,月涼如霜撒在大地上,將辦事處所有人的心裡也鋪了一層無法融化的冰霜。

“好……我幫你。”主管先應了下來,他走到顧朦麵前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眼中有幾分不忍:“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