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或許是因為有人受傷,或許是因為最近火拚站隊人心惶惶,那天晚上的偷獵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持續三波,第一波收網之後,所有的人都開始收拾裝備,偷獵隊伍三三兩兩的坐上卡車,轟隆隆的聲音再次經過那棵墨西哥柏樹,已經回樹上的阿蠻和簡南安靜的蟄伏在樹上,聽著那些經過樹下的偷獵人或小聲或大聲的討論著最近的雞瘟,討論著鱷魚皮的價格,討論著貝托。
血湖後麵的屠宰場變得燈火通明,血湖在血色翻湧之後逐漸恢複平靜,隻有血湖入口還守著幾個荷槍實彈的強壯大漢。
“你彈弓玩得不錯。”血湖的人都撤走了,阿蠻換了根枝頭鬆快鬆快,伸了個懶腰,因為拍照任務圓滿完成,她有些愜意的晃了晃淩空的腳。
“沒有很不錯。”簡南把手裡一直拿著的彈弓重新放回包裡,“我彈了很多次。”
從那個人繞到灌木叢去上廁所開始,他就已經開始剝樹皮,他坐的這一塊地方樹皮都被他摳得斑斑駁駁。
阿蠻也看到了斑駁的樹枝,笑了:“你剝樹皮倒是沒有強迫症。”
把樹枝剝得跟大花臉似的。
“隻能剝落皮層的樹皮,其他皮層的樹皮有韌皮部,會把樹弄死。”簡南拍拍這棵他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大柏樹。
他把這棵大樹當成庇護所躲了那麼久,他不能恩將仇報。
這種時候,他又變回了那個純良無害的獸醫,連剝樹皮都得考慮樹的死活。
阿蠻看著逐漸泛起霧氣的血湖。
“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她做保鏢的時候除非對方是官方的或者安保方麵比她還專業,要不然她很少會給彆人選擇題。
但是簡南有些特殊。
剛才那樣的情況,預警不僅僅隻是需要勇氣,彈弓萬一彈到偷獵人就會暴露自己,通常情況下,失敗一次,一般人就不會有勇氣試第二次。
但是簡南試了,並且試了無數次。
“入口處有三個帶槍的守衛,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對講機,我可以搞定他們三個人,但是有打草驚蛇的可能。”
“今天現場沒有買主,他們在屠宰場剝完皮應該就會全部撤離,估計還剩下一個小時。”阿蠻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十點。
“現在雖然大部分人都進了屠宰場,但是這種地方能儘早出去總是好的,我可以現在就去把門口的守衛放倒,我們馬上出去。”
“或者,我們就在這樹上再等一個小時,等他們全部撤離了再走。”
她私心是想要在樹上再多待一個小時的,畢竟她是溜進來偷拍的,被貝托發現就麻煩了。
但是如果考慮簡南的安全,確實是越早把他送出去越好,這個地方就算沒有人,單純的毒蛇猛獸也能隨時要人性命,簡南雖然沒有她想象的那麼柔弱,但是如果他現在是她的雇主,她一定早就把他打包送出這個鬼地方了。
兩個選擇都有風險,送出去對她不利,留下來對簡南不利。
阿蠻想知道簡南會做什麼選擇,在枝丫上晃動的腳也停了下來。
簡南看看血湖又看看阿蠻。
“今天晚上如果沒有遇到我,你直接出去是不是很方便?”簡南規規矩矩的坐在樹枝上,仰著頭看著她。
阿蠻剛才拍照的身手他是看到的,說飛簷走壁可能誇張了一點,但是確實,動作比一般人敏捷很多,跳得高跑得快,而且幾乎沒有聲音。
如果沒有他,繞過那三個看守應該很簡單。
“嗯。”阿蠻沒否認。
簡南點點頭。
他似乎在思考什麼,又盯著血湖看了很久。
“如果我從這邊走,是不是就不會碰上偷獵人。”簡南指了指血湖的東邊。
東邊靠近墨西哥邊境,那塊密林比血湖這邊更荒涼,連偷獵人都不會過去。
阿蠻沒有馬上回答,她有些摸不清簡南的意思。
“你可以直接走。”簡南給出了第三個選擇,“我可以先去那塊地方工作,等他們都撤了以後再走。”
“隻要不要遇到那些人,就挺安全的。”簡南覺得這個選擇挺好,坐在樹枝上動了動,後麵那句話說的有些猶豫,“不過你能不能幫我一下,我不會下樹。”
剛才是因為有偷獵人又有阿蠻的膝蓋刺激著,他爬到了自己從來沒有爬到的高處,現在危機暫時解除,他看了一眼高度,覺得有點頭暈。
這起碼得有三米高……
阿蠻皺著眉看向簡南指向的那塊密林。
“你本來是打算來血湖乾什麼的?”阿蠻終於開口問了一個很早之前就應該好奇的問題。
“來找這次偽雞瘟的病原體。”簡南自己又嘗試了一次下樹,腳剛剛碰到樹枝就又默默的縮了回去。
三米高,以他的體重,砸下去應該會骨裂。
“我跟你一起去吧。”阿蠻跳到另一根樹枝上,撐著樹枝,伸手,“先拉住我的手,然後從那根樹枝上下樹。”
簡南沒動,皺著眉。
“你剛才預警算是救了我一命,作為交換,我陪你去找病原體。”阿蠻說出了簡南的口頭禪。
簡南猶豫了一下:“可是你也救了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