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眯著眼睛,極力想要調動自己所剩無幾的注意力,意圖捕捉敵人的動向。
但想得很好,現實卻很殘酷。不知是汗水模糊了她的視線,還是她此刻已經痛得失去了視覺調控,任她怎麼努力都無法捕捉敵人的攻擊。
待感覺到對麵裹挾著殺意的靈壓, 寧夏一瞬間腦子變得很空。她的思緒很紛亂,意識深處很想要從這種山崩傾頹的狀態出來,然而身體與心底軟弱的那一塊兒卻在不斷拖後腿,不斷在說服她放棄沉淪。
她忽然間有些茫然了,就在這一刻。
忽然,熟悉且灼烈的力量自靈台迸發, 瞬間延展開來, 貫通四肢百骸,原先如山嶺崩毀般的頹勢被強勁爆發的力量挽了一把,寧夏感覺不斷流失的生命力仿佛瞬間就回流了不少。
她感覺周邊似是一下子就變得很靜,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有了距離,所有的東西變得很遠。天地、萬物、顏色氣味、聲音和感官……所有的東西似是都被一瞬間剝離開來,腳下也變得虛虛浮浮的,找不到一點兒實處。
這……難道便是死亡的感覺麼?
寧夏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像忽然間就變得很痛苦,又好像忽然間就變成了這樣,她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也知道自己似乎忘了很多東西,她知道自己應該想起來的,可偏偏此刻她卻什麼都不想去想了。
因為整個人仿佛都被抽離出來一樣,她潛意識中的所有東西仿若在瞬間都被量化成某些流動且抓摸不到的東西。
不過意念一瞬的功夫,她的腦海好像走馬觀燈一樣,眼前閃過許多記憶碎片,都是關於某些曾經發生在她生活當中的情境。有開心的,也有不開心的, 有的看了生氣, 也有的陰魂不散成了永恒的遺憾……寧夏就這樣毫無情緒地看著這些片段流動,心境平波無瀾,仿佛看的並不是她自己而是彆的什麼話本傳記中的陌生人物。
但她的平靜沒有維持太久,最終她頓住了,在某個久遠的片段中駐留。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關於那個人的事情,她很少有主動去回憶那些事情。因為那些過往雖叫人感到無比溫暖,卻也讓人無端心酸,也越想越遺憾,乃是多想無益之事。
雖已釋懷,卻尤有憾,這是不論怎麼都無法改變的事情。人本能地回避讓自己感到痛苦沉重的人和物,寧夏自然也不例外。
但身在這片意識碎片的空間內,寧夏卻忘了去回避那些自己慣常躲避的東西。
她知道自己很平庸,骨子也有些文弱,這是天性所帶來的,不論怎麼變又經曆多少本質大概也不會變到哪裡去。再多的修飾終歸也隻是修飾而已,而無法附著到內裡的本質。
哪怕彆人誇讚她年少有為, 同門師長欣慰於她的無限成長, 但也隻有寧夏自己知道她的骨子裡仍舊是那個同和平年代過來普普通通的現代人。那才是她真正的本我。
自小的教育讓她無比信奉科技的力量。於是在修真界,她也是潛意識地修習陣道,因為在她眼中陣道煉製陣法陣器本質上是一種用“器”的極致。而科技不也是器物文化發展到極致麼?
因而從內心深處,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更信奉和依賴陣道,反而隱隱有些荒廢修真道的本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