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寰啊……”寧夏儘量穩著聲音道,陳述的語氣裡又帶了些不敢置信,以至於尾調有些顫抖。
“夏大人,怎麼了?可是作噩夢了麼?”站在塌邊的人輕生問道,似乎在怕又嚇到她了。
寧夏沒有作聲,沉默不語,良久才用乾澀的喉嚨說:“沒什麼,我……方才好像做了一個噩夢。”
“噩夢?”
“是,夢見一些很可怕的東西。大概……還會夢到吧。”寧夏歎氣抓了抓頭發,意識到已經不是過去的雞窩頭之後才勉強放下手臂。簪發髻很麻煩的……
“彆怕,夏大人,我在這裡。”重寰坐在塌邊,搭了搭她的肩膀,遞過去一杯水。
寧夏沉默了一瞬,接了過來,指間摸索著杯壁,沒有立刻喝下去。
兩人肩並肩地靠著,一個打坐,一個側坐,看上去很親密,從未有過的親密。
“我累了,想睡覺。”又沉默了片刻,寧夏又道。
對方便掩了內室的布簾,起身徹底出了內室,將空間留給寧夏一個人。
寧夏盤坐在塌上,發呆了一陣子,揮手熄了內室的燈,竟真的放心躺下來睡覺了。
她真的有點累了。
第二天醒來收拾好走到外邊去,果然看到在外邊等候的重寰。他們就像是從來沒有分開過一樣。
寧夏沒有急著問什麼,也沒有如同想象中一樣激動。
她如同過去在浮雲島一樣帶著重寰四處遊蕩,去茶樓,去各色店鋪,去曆練。也會一起討論修煉,聊天,一如往昔。
而重寰也任由她,跟著她,重曆過去的往事。
隻是這次少了謝石,少了那些方外之人,也少了貪狼鐧。沒有人討論劍奴,也沒有人說起外來的方外之人。
在所有人眼中,浮雲島就是整個世界,沒有彆的什麼,他們生在這裡,活在這片土地上,也將死在這裡。
浮雲島這麼多年都不曾發生過丁點風雨。生活在這裡的人一輩子都是風平浪靜的。
而重寰在這裡也隻是一個人而已。沒有什麼聖脈,也不成化身為劍。
這兒可真好。也不好。
又平靜地生活了好些天,寧夏摸清楚了眼下的狀況,心中有數了。
不過她並沒有立刻動作起來。
接下來的這些天,她帶著重寰踏遍整個蓮霧城,每一家有名的店,好吃的都吃一下,有趣的都玩一下,買了很多新衣服和配件,像是要彌補對方的遺憾一樣。
重寰好像很高興的樣子,都收下了,一點不跟她客氣。
兩人在蓮霧城無比肆意地遊玩一番。沒有聖脈的糟心事侵擾,也沒有出秘境的迫切,也不想修煉,寧夏幾乎都要玩瘋了。重寰也是。
“重寰。”外廳的人應了一下,寧夏坐在案邊,撥弄了下桌上的長條物體,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夏大人,叫我可有事?”
“嗯。”寧夏推了推桌上的劍。若是仔細看,竟跟重寰的本體長得一模一樣,是寧夏在一家普通的匠鋪中發現的。
“這是……?”重寰瞄了眼案上的長劍,沒有動作。
“這把劍贈予你。”寧夏抬手,將這東西再往前推了推,很是堅持的樣子。
“我不要。我不需要佩劍。”重寰的聲音咻而變冷,硬邦邦地道。
“你會需要的。”
重寰的臉色隨之變得難看起來,細看還有些猙獰:“我知道,你是想走,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