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第二百九十二章(2 / 2)

此章防盜, 正版發表在晉江文學城,訂購比滿80能立即看到更新  風很大,吹得莫卿卿的衣服獵獵作響。她抬起胳膊橫擋在眼睛上方, 遮住迎麵吹來的風, 吃力地試圖看路和辯認方向。

她抬眼,身旁幾乎被植物包圍。這些在狂風中來回搖曳的植物像是迎來了一場盛宴, 它們招展著身姿在風裡肆意飛揚。隨著它們的動作,成片成片的粉沫散落到風裡。

她朝鬼手藤看去, 隻見狂風中的鬼手藤被吹得七零八落, 一截截斷枝被卷進風中吹向遠方。那長在鬼手藤中的鐵鏽球則迅速枯敗開裂,露出裡麵那無數顆宛若綠豆的種子, 風吹落鐵鏽球, 密密麻麻的種子被風帶去了遠方。

眼前的景象讓莫卿卿打了個寒戰。不僅是冷, 更多的是驚嚇!

這些種子隻在一天一夜之間便完成了生根發芽播種的過程, 這繁殖力之強,簡直駭人聽聞。昨晚那一夜風雨中長出來的植物還沒被清理乾淨,今夜又來了新的一掄播種, 明天的情況隻會比今天更可怕。

莫卿卿想到她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些死在路上的人, 她不想變成他們中的一員,死亡的恐懼讓她渾身又充滿了力量, 拔腿狂奔。她跑了沒幾步,突然有什麼東西纏住了她的腳踝, 絆得她一個立足不穩摔倒在地上。她一轉身, 就見到一根綠色的藤蔓死死纏在腳踝上。那綠藤纏得極緊, 且正好紮在傷口上,痛得她發出啊地一聲慘叫。她揮動手裡的匕首用力地斬在那綠藤上,揮舞了幾次匕首,終於把那綠藤砍斷。她想到那些爬向路邊卻最仍然橫屍街頭的屍骸,驚恐地看向四周,沒見到有什麼明顯存在威脅的植物。她想著逃命要緊,趕緊爬起來,這起身就又踩到一根貼在地麵上生長的綠藤。她腳踩在上麵,那綠藤卷起,便又把她的腿纏住了。

莫卿卿這才注意到這種綠藤是從旁邊的綠化帶中蔓延生長出來的,一大片地伸出來,已經鋪滿了通往酒店大門的行車道邊沿。她趕緊揮著匕首把那截綠藤斬斷,小心地跳在這些綠藤攀爬的空隙處,一口氣跑到了酒店外的馬路邊。

她跑出酒店圍牆外,俯身撐著膝蓋用力地喘氣。喘過幾口氣,待呼吸平順了些,就發覺得身上有點癢,她伸手去抓,不抓不要緊,這一抓隻覺全身都跟著癢的不行。她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四肢,赫然發現自己四肢暴露在空氣中可見的部分都覆蓋著厚厚的毛嘟嘟的小細絨。

這層小細絨很像白天見到的那些躺在屋簷下的屍體身上的小細絨。乍看起來像蛛網,實際上則是由無數的一顆顆的有著細微觸須絨毛的小種子組成。

莫卿卿驚恐至極,拚命的不斷尖叫,已經沒有理智去辨清方向,拔腿就跑。

她跑太快,又絆在一具屍體上,摔倒在一片蘑菇叢中,把一朵麵盆大的五彩斑斕的蘑菇壓得粉碎。她從地上抬起頭,眼前就是一具開始腐爛且發黑的屍體,正臉對臉地趴在她麵前,那屍體身上同樣長滿了蘑菇和草,很多地方腐爛到已經可以見到濁黑的骨頭。那屍體眼睛已經混濁晦暗,大張的嘴裡向外不斷流著綠色的粘液,似乎有什麼在蠕動。莫卿卿揉揉眼睛,以為眼花了,屍體怎麼會動。就在這時候,從屍體的嘴裡爬出了一條約有十厘米長,全身油亮,布滿黑紅色漂亮花斑的蟲子。那蟲子頭上長有觸角,身上覆蓋著亮晶晶的鱗片,有點像蜈蚣的外形。

蟲子!居然還有蟲!還是她沒有見過的蟲!

莫卿卿震驚了。她腦中一片空白,好幾秒才回過神來,爆出一聲驚恐至極的慘叫,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從地上撲通一聲跳起來,跟瘋了似的拚命往前跑。她跑出去沒多遠,腳下一滑,又摔倒在地上。她回頭一看,自己踩碎了一片細細密密的小蘑菇!

莫卿卿摔得全身都痛。剛聚氣的力氣被摔得無影無蹤,身上軟得不行,她眼淚汪汪地掙紮著爬起,沒力氣再像之前那樣跑,腿上脫了力,哆哆嗦嗦地注意著腳下,終於挪到了建築物的外牆邊。她看到眼前的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超市開著門,但超市裡麵橫七豎八地堆滿屍體,店內已經被蘑菇和植物淹沒,她不敢進去。旁邊的一家潮汕餐廳鎖著卷簾門,莫卿卿蹭到卷簾門下就用手裡的匕首去撬門鎖。

卷簾門後麵傳來驚恐的叫聲:“誰啊!”是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

莫卿卿聽到有人聲,頓時燃起希望。她說:“我,請讓我躲躲……”話出口,突然想到自己沾了滿身的植物種子蘑菇孢子的模樣,她要是躲進去,死在裡麵再長一身雜七雜八的植物,會把屋裡的人給害死。她又趕快說:“算了,你們彆開門。”

卷簾門後麵傳來戰戰兢兢的聲音:“你……你要不要進來……”

另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響起:“彆讓她進來!萬一打劫怎麼辦?”

“聽聲音是個女的,應該不會打劫。”

“那……那行吧?”

最先開口說話的女孩子說:“我去開門。”

“你小心點。”

莫卿卿見到在這時候還有人願意救她,心裡感動的不行,她說:“彆開門,我走了。我身上都是這些植物種子,不想害了你們。我去撬彆家的門。”她剛要走,就聽到卷簾門響,似乎有人正在開鎖要把卷簾門拉起來。她趕緊大聲喊:“彆開門,外麵都是蘑菇孢子和植物種子。你們等風停了再開門。彆開,有危險!”她又大聲喊了句:“我走了,你們記得風停前不要開門。”

卷簾門後麵的人應了聲:“嗯。”還叮囑她一句:“你小心點啊。”

莫卿卿應了聲:“知道了。”她用力地吸了吸凍得快流出來的鼻涕。她身上癢得厲害,不敢再抓,隻能扭著身子強行忍著劇烈的痛癢繼續往前走。

她走到隔壁的煙酒鋪門口,見到居然是防盜的大鐵門,撬不動,又到下一家,是家港式茶餐廳。她拍拍卷簾門,問:“有人嗎?沒有人應,我撬門了。”她喊完,見到下一家隔壁的店子已經被撬開,屋裡都是死人,她不敢進去。環顧四周,見到店門口有一根金屬棍子,像是汽車上備的撬棍。她揀起來,發現確實是汽車上的撬棍,估計是死在隔壁店裡的那些人撬開店門後隨手扔下的。

莫卿卿扭了扭奇癢難耐的身體。她忍無可忍,用力地抓撓幾下,結果越來越癢,像被無數螞蟻啃噬著血肉那種無法忍耐的癢意。她想,是不是有植物種子在她身上紮根,已經在發芽生長。她不敢再撓,咬牙強行挪開手,拿起撬棍用力地撬著卷簾門門。

身上的劇癢讓她快要發狂,她知道,她要是不趕快撬開這門,多半很快就會死在這門口。

如果真要死,她寧肯死在屋子裡,好歹不會太快就變成路邊死相慘烈的屍體那樣。

莫卿卿對準鎖眼下方的位置從卷簾門下的縫隙把撬棍插牢靠,然後用力地向上掰起。她把全身的力量都使了出來,握住撬棍的雙手因過度用力而疼痛不堪。因為身上太癢了,說不定她就快死了,這點痛意無足輕重。

大概是因為她的力氣不夠,她連撬好幾次都沒撬開鎖。

她索性坐在地上,雙手用力地握住撬棍,雙腿蹬在卷簾門上,雙手、雙腿、腰部全身一起用力。即使她的手被撬棍咯得很痛她也不肯鬆開。

卷簾門終於在大力撬動下變了形,彎出一個足有二三十厘米的空隙。她全身脫力,坐在地上大口喘著,休息了一兩分鐘,恢複了點力氣便又拖著渾身發軟的身體爬起來。她擦擦鼻涕,用力地把變形的卷簾門往上拉。

卷簾門變了形,很難拉,她費了半天勁才又拉離地麵一點點。

她趴在地上,從卷簾門下的縫裡爬了進去。

屋裡的風比屋外小很多,要暖和許多。

房間裡很黑,隻有撬開的卷簾門下有微弱的光線傳來。

莫卿卿從衣服口袋裡摸出從小旅館那帶出來的蠟燭、火柴,她點燃蠟燭,舉著蠟燭便開始搜尋能夠用得上的東西。餐廳大堂隻有桌椅,沒什麼有用的,她直奔後廚,後廚收拾得很乾淨。她估計可能是這餐廳前天正常下班,昨天沒有營業。

她擰開水龍頭,流出一些汙濁的水流之後便停了。打開冰箱,因為停電,裡麵的東西都已經解凍,好在還帶著涼意,沒有變質,再加上許多食材都是真空包裝存放的,還有可以食用的。

莫卿卿去點火,天燃氣已經停了。她環顧一圈,見到廚房還有兩個煤氣灶。她先晃了下煤氣罐,感覺裡麵還有氣。莫卿卿試著點了下火,很順利就點著了煤氣灶。

她身上癢得厲害,估計有植物種子正在發芽,這時候完全沒有煮食物的心思,她隻想洗澡。

廚房沒有水,就算有火,她也燒不了熱水。

她想起餐廳都會備酒水飲料,沒有自來水可以用,那能用得到上的就隻有酒水飲料了。

她搬了一口洗乾淨的可能是用來煮肉的超大尺寸的鍋子放到點燃的煤氣灶上,把兩根蠟燭都挪到桌子上,飛快地朝收銀台處跑去,把放在收銀櫃台裡麵的酒水飲料全部搬到廚房,一股腦地往大鍋裡倒。

礦泉水很少,大部分是塑料瓶裝飲料和啤酒,莫卿卿沒辦法,隻能混著倒了滿滿一大鍋的啤酒、可樂、雪碧、紅茶混合物放在鍋裡燒熱。

後廚旁邊有一間上了鎖的小屋子,莫卿卿用匕首撬開鎖,裡麵裝有許多物資,又找到許多酒水飲料,以各類白酒為主,加起來足有二三十箱。她看了下,其中還有不少五六十度的白酒。

莫卿卿不知道這些酒能不能對身上的植物種子起殺滅作用,這時候她隻能試試。她麻利地把衣服褲子都脫了,就在這小庫房裡用白酒一瓶瓶地從頭往下澆。

白酒當頭澆下,凍得她渾身直哆嗦。白酒衝過的地方,尤其是腿上的傷口,剛開始是凜冽的冷意,跟著就是火燒樣的痛,再加上她身上本就失溫許久,內冷外熱,全身又痛,莫卿卿緊閉著眼睛,被刺激得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淌。

她又用白酒衝洗著頭發,用手不斷擦洗身上。她抹乾眼睛,眯著眼看去,手背、前胸、雙腿,從肌膚上洗下來一層厚厚的白色絨絮,用酒擦洗過的地方,紅得像被燙熟的蝦子。她輕輕地掐了把紅得嚇人的皮膚,還有痛感,放了點心。

她用整箱白酒洗完了澡,雖然全身火燎般的痛,但總算沒那麼癢了。她又用燒熱的酒水飲料混合物衝了個熱水澡,再把剩下的白酒全搬進廚房倒入一個大鐵桶中,又用白酒泡澡。

莫卿卿泡著白酒澡,凍得不停地打噴嚏。她自嘲地想:“不知道我是會死於植物感染還是死於感冒?”

她才十八歲,還不想死。

莫卿卿的身上終於不癢了,變成火辣辣地痛,她覺得有點熱,又控製不住地哆嗦,冷熱交替。這麼冷的溫度,這麼冷的白酒,她想感覺到熱肯定是自己的錯覺,大概身體被凍壞了。她不敢再泡下去,哆哆嗦嗦地從酒桶裡出來,光著身子站在點燃的煤氣灶前烤著火,隨著酒精的揮發,感覺越烤越冷。

她的衣服被她扔在旁邊的庫房裡,衣服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植物種子。她拿起一把廚房用的鉗子和桶去到小庫房,將她脫下來的所有衣物都夾進了桶中,再提回廚房,澆上食用油之後用火點燃。

她的衣服在鐵桶裡燃了起來,燒出難聞的刺鼻味道。

莫卿卿本想烤火,可那味道實在太難聞,她隻能捂著口鼻,把鐵桶拖到外麵靠近大門的通風處。

外麵的風很大,風從卷簾門下方往屋裡灌,不知道又吹進來多少植物種子。

莫卿卿把燒著衣服的大鐵桶扔到門口就忙不迭地跑回廚房。她把廚房裡的油倒進一個大鐵盆裡,把廚師的圍裙扔到油盆裡浸濕,然後點燃取火。她嫌一盆油點的火不夠暖和,又去到庫房跑了兩個來回提了兩桶油,又燃了兩盆火。

她蹲在火邊烤了一會兒,等身上稍微有點熱度,墊著布把匕首用白酒洗泡了擦乾,把墊布丟進油盆裡麵燒了,又去尋找可以禦寒的衣物。

餐廳裡,除了廚房的圍裙、廚帽、抹布外,她能找到的布就隻剩下桌布和沙發椅上的靠枕了。這時候她是真不敢挑三揀四。她把找到的餐桌布從中間掏出一個洞,腦袋從洞裡鑽過去套在身上幾層,又到庫房找了根打包繩紮在腰上,做成件簡易衣服,之後,把一塊餐桌布當披風裹在身上,又在蹲在火堆前烤火。

她感冒了,鼻涕不斷地往下淌。

莫卿卿也隻能用餐桌布把鼻涕擦掉,生死關頭,哪還在乎臟不臟。

她感到有點頭重腳輕,用手摸自己的額頭,燙得嚇人。

莫卿卿把所有能找到的餐桌布和抱枕全部收集起來,把大廳最內側的餐桌推開,將兩張沙發椅拚到一起,再把餐桌布鋪在沙發椅上,墊上一層柔軟的抱枕。她跑去庫房搬了一箱紅茶出來,就著找到的雞蛋,先用紅茶把雞蛋外殼洗乾淨,再把紅茶倒進鍋裡煮了幾個雞蛋。她想了想,這現在感冒得厲害,得多喝水,於是把雞蛋撈出來打碎了,煮成紅茶水雞蛋花。得補充點鹽份,又加了些鹽進去。

鍋不大,煤氣灶的火很旺。很快就煮好了。

莫卿卿流著鼻涕,縮在廚房裡,雙手捧著熱騰騰的紅茶水雞蛋花,覺得這時候能有一碗熱食真是慶幸,又很心酸。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人生最後的一頓飯。

如果是她人生的最後一頓飯隻能喝點這又甜又鹹的雞蛋糊糊,那也太可悲了。

莫卿卿又用紅茶煮了一鍋肉,還煮了些速凍餃子。

她吃飽喝足後,把廚房裡的火盆都挪到了她拚好的沙發椅旁邊。她爬到沙發椅上,又把剩下的抱枕全部蓋身上,再在抱枕的最上麵把她所收集到的所有餐桌布都蓋上。

抱枕裡應該是有棉花的,能保點暖。餐桌布防水擋風,十幾二十條餐桌布一層層地鋪在抱枕上方,多少能起到點保暖防寒的效果。

她躺下後,突然想起來,萬一自己病得起不了床,會不會餓死或者渴死?她又從還沒睡暖和的“被窩”裡鑽出來,把她煮好的餃子和肉撈了一盆放在用來當做枕頭的抱枕邊上,再拿了幾瓶瓶裝飲料把蓋子擰鬆後虛虛蓋著,放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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