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產建設隊(1 / 2)

基建王座 紫舞玥鳶 8763 字 7個月前

沈輕澤沒有太在意眾人的神色, 他命金大將事先準備好的契約文書拿出來,讓他當眾念了一遍, 金大家裡兩個兄弟頑劣, 他這個老大倒是上過幾年私學,也識字。

契約書上白紙黑字, 寫明了雇主和雇工的權利與義務。

所有的生產資料都由沈輕澤私人提供, 所以這份契約也以他個人名義撰寫, 而不是城主府的詔令,換言之,盈餘還是虧損,也由沈輕澤一力承當。

如果他成功了, 再以主祭的身份下令,在全城推廣,來自貴族們的阻力自然不值一提。

相反, 他這次的“試點”一旦失敗,虧得就不僅僅是他那點所剩無幾的私房錢, 更是有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望。

“田地、農具、種子及耕牛以租借形式,讓渡使用權, 收獲時換算一並計入糧租, 糧租頭一年定為十稅四……”

金大念著念著, 忽而愣住了,瞠目結舌地盯著十稅四幾個字, 握著契約書的手都在發顫。

“……第二年減免為十稅三?!”金大的眼珠越瞪越大, 忍不住抬頭向沈輕澤看去, 想要確認一下他是不是寫錯了。

沈輕澤隻是神容淡然地佇立於高高的台階上,對金大錯愕的視線視若無睹。

事務官範彌洲乾脆走到金大身後瞅了一眼契約書,上麵清晰的字跡令他更驚詫了。

難道他想錯了,主祭大人這是在博名望,還是他的算術不太好,亦或者……他是個聖人?

範彌洲輕輕撥了撥耳側垂落的發絲,望向沈輕澤的目光透著迷惑,和幾分好奇。

金大的話音剛落,人群瞬間傳來一陣騷動,他們臉上的震驚一點也不比金大少,甚至懷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還是對方念錯了。

人群騷動隨著沈輕澤的默認而漸漸鼎沸,有農夫裝著膽子問:

“主祭大人,您當真隻收四成租?”

雖然契約書上寫明了隻有第一年是四成,往後最多三成,但這一點直接被壓迫慣了的貧民們忽略了,哪怕是最美的夢境,也從沒聽過貴族地主隻收三成的。

在他們看來,隻收四成糧租,都做夢都能笑醒了。

貧農們不在意,可不代表沈輕澤不在意,這畢竟是直接影響到勞動力積極性的大事。

沈輕澤麵容沉肅,著重強調:“隻有第一年是四成,將來我們渡過眼下缺衣少糧的困局,會給大家再減免的。”

他的解釋並未引起多大的反應,大家還沉浸在農具種子全包和四成租的喜悅中,對減免這張大餅,哪怕最質樸天真的農夫也不太相信。

範彌洲輕咳一聲,無聲無息來到沈輕澤身側,向他欠身:“主祭大人,關於隻收四成糧租這件事,您與城主大人商量過了嗎?”

沈輕澤側目,淡淡反問:“城裡的農事歸我管吧,難道我沒有決定糧稅的權利?”

範彌洲一頓,嘴唇動了動:“您當然有,隻不過……”

沈輕澤頷首打斷他:“那就好。”

範彌洲無奈,斟酌著用詞,又問:“那麼您決定的四成,應該隻適用於您自己擁有的土地吧?

他緊盯著沈輕澤無甚表情的側臉,心下惴惴,他真害怕對方要求全城的地租都減免為十稅四,甚至把府庫賦稅的稅率也改掉。

傳出去,可是要鬨翻天的,彆說上繳倉庫的糧食立刻少一成,那些把田地當成命根子的貴族們,惱羞成怒之下,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沈輕澤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當然,彆人的地,又不是我的,要收多少租,我可管不著。”

聞言,範彌洲暗自鬆了口氣,還算此人明事理,知道什麼可以碰,什麼不可以。

沈輕澤慢吞吞又道:“隻要上交到城裡倉庫的糧食不拖不欠就好。”

範彌洲心裡咯噔一下,剛放鬆的心瞬間往下沉。

淵流城的賦稅是五成,指的是每年上繳到城主府倉庫的公稅。比起明珠城收的六成稅,已經算輕。

地主雇傭佃農替自己耕種,向佃農收取的那七成,是私人地租。賦稅則是由地主自己承擔,他們成天鑽營的事,就是想法子避稅。

按照領主製的律法,城裡的大貴族享有免稅的特權,諸如顏恩伯爵,還有高層官員,沈輕澤身為主祭,地位崇高,同樣享有特權。

真正需要繳稅的,是那些中產小貴族,普通地主,以及數量最多的自耕農。

其中,有的小貴族依附大貴族,時常拖稅欠稅,甚至拒繳,一些大地主們則往往通過與貴族聯姻等方式,將土地詭寄避稅,因此,真正的稅務負擔大多都壓在自耕農身上。

好在這裡的環境地廣人稀,土地兼並不算太嚴重,除了時刻要麵臨獸人族的威脅以外,倒是不缺地種,缺的是青壯年勞動力。

自耕農們日子雖緊,向城主府交完五成稅,還尚能滿足溫飽。

家裡沒田地的農民比自耕農更沒著落,除了去城裡找活乾,就隻能給地主當佃農,辛辛苦苦勞作,卻要被收走七成糧食,因而不到走投無路,誰也不想做佃農。

範彌洲反複思量,聽沈輕澤這話的意思……莫不是要拿那些小貴族小地主開刀,逼他們上稅?

想到捅了那個馬蜂窩的後果,範彌洲背後隱約見汗,不敢深思。

沉默片刻,範彌洲仍不想放棄勸說,輕聲細語地委婉開口:“主祭大人體恤貧農,初心雖好,但也應該想到如今我們淵流城麵臨的困境,不正是缺少糧食嗎?”

沈輕澤頷首:“我正是為解決困局而準備。”

範彌洲一對細長的眉緊緊蹙起:“您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身為屬下,我也很感動,但您若還打算將來降低全城賦稅,府庫收到的錢糧就少了。”

“城內修繕、衛隊訓練撫恤、兵器鎧甲、還有救濟賑災,經營工坊礦場,那麼多人要養活,哪裡不要錢糧?財政本就捉襟見肘,豈不是加劇了缺糧的困境?”

沈輕澤“嗬”得一聲,輕輕搖頭:“你們總是把眼光放在錢糧的分配上,卻從來不想想,如何令田地收獲更多畝產,開辟更多的財源。”

範彌洲一時無言以對,良久,以一種極含蓄的不信任語氣,緩緩道:“主祭大人既然自認有通天的本事,那屬下隻好拭目以待,等您創造奇跡了。”

他暗自搖搖頭,這位主祭大人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又自視甚高,那田地裡的收成,向來看天吃飯,自有定數,又不是隨便就能瘋長的荒草。

※※※

淵流城是臨水而建,一條名為赤淵的大河,自西北而來,流經北城門外,往南方流淌而去。

百年以前,從遠東逃難至此的流民先祖,背靠赤淵河,開荒墾地,繁衍生息,修建了這座北地小城,故此命名。

赤淵河北岸是大片未開荒的稀疏林地,林地更深處就是城民們聞之色變的迷霧森林。

穿過迷霧森林再往北,有一線東西延伸的巨大的裂穀,像被大自然用巨斧將大地劈成兩半,裂穀下麵的無儘森林裡,住著數不清的強大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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