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雙(2 / 2)

弱得跟金陵人似的,都把昏君襯托到天上去了。

心中碎碎地嘀咕腹誹,麵上笑靨如花,由他執著她的手,踏下金鑾板,站在了戰火洗禮過的要塞中。

他很難得地沒有隻披一件單袍到處跑。

他也穿上了黑絨大氅,鬥篷兜帽往頭上一罩,隻露出冷白俊美的下頜,以及精致的淡色薄唇。

梅雪衣側眸一瞥,不禁屏住呼吸,多看了他兩眼。

陰影罩住他俊挺的鼻梁,幽深的黑眸隱在暗處,若隱若現,整張臉有種神秘冰冷的美感,引人一探究竟。微駝的背不減氣質,反倒更添了一股陰沉沉的威嚴。

他捏著她的手,大步向前。

逛上小半圈之後,梅雪衣發現了他的目的。

他是帶她來聽旁人如何誇讚他的。

梅雪衣:“……”

將士們把他那一箭吹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梅雪衣心道,他們一定不知道那一箭價值半座摘星台。

又聽他們吹噓衛王的神機妙算,這一路打過來,用兵如神步步為營,跟隨這樣的主君打仗,真是痛快酣暢,淋漓儘致。

梅雪衣:“……”就欺負人家金陵弱小唄?

“王後,”他捉著她的肩,躬身俯到耳畔,“一路打到金陵京都,如何?叫他們瞧瞧,膽敢覬覦孤的王後,都是什麼下場!”

瞧瞧這昏君。梅雪衣心中嘀咕著,揚起了甜美的笑容:“陛下英明神武,這天下,就是陛下的天下。”

鬥篷兜帽下,幽深的黑眸沉沉盯著她。

好像能看穿她的甜言蜜語口是心非,但他並不拆穿。

梅雪衣此刻無心琢磨昏君到底在想什麼,她心不在焉地陪他在要塞逛了一圈,悉心感受著經脈中的變化。

在宮中時,他曾喂食她一株仙草靈芝,方才又無意間吞噬了一件低階法寶,照理說經脈應該靈氣充盈,可以嘗試築基了。

但奇怪的是,體內仍然一片昏沉,火屬性靈氣短暫地令她手掌酥麻之後,就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蹤。

看來還需要更多的靈氣。

梅雪衣覺得,若是向昏君撒嬌,讓他替她搜羅天材地寶,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事。

畢竟她是他唯一的寵後啊。

果然,人類的下限總是會輕易被拓展。

*

再往南行,氣候迅速轉暖。

從前方來的風帶著暖融融的花香,熏得人心醉。攻到金陵腹地了。

金陵發動了好幾場前後包抄的戰役,都以衛國大獲全勝而告終。

一路南下,勢如破竹。

伴著暖風送到衛國軍中的,是金陵秦姬的求和信。

以及一個美人。

梅雪衣這些日子被衛今朝寵得無法無天,美人來到麵前,她竟然遲鈍地沒有察覺到任何威脅。

“妾,見過王後。”

好一把嬌軟嫵媚的好嗓子,百轉千回。

梅雪衣懶懶地抬眸望去,隻見這美人身穿淺金色紗蠶衣,身材玲瓏有致,乍一看媚意逼人,仔細看去,卻發現包裹得嚴嚴實實,一寸肌膚都不露,引著人的視線落向那張白潤的臉。

隻見滿月般的麵龐上,丹鳳眼兒勾魂奪魄,雙唇紅潤飽滿,一粒實沉沉的唇珠墜著上唇,好似引人上前吮上一吮。

舉手投足,俱是風情。

一拜、一起,腰肢好像風中的楊柳枝。

梅雪衣本覺得自己這具身軀是世間罕見的嬌柔大美人,此刻一比,居然詭異地感覺自己英氣勃勃。

“妾知道,衛王白日裡都忙於公務,沒空陪王後。不過今日妾來了,衛王定會趕過來的。”金紗美人擰著腰肢,毫不客氣地坐到了側麵的軟榻上。

梅雪衣:“?”

“王後彆誤會,妾是金陵小世姬趙潤如,此番前來,是奉母親之命,與衛王談公事的。”她垂眸笑了笑,“不過王後最好還是看緊衛王,妾實在是不願招惹狂蜂浪蝶,奈何男人見到我啊,總是像蒼蠅一般圍上來,轟也轟不走,著實討厭。”

麵對趙潤如的公然挑釁,梅雪衣不禁露出怪異的表情。

“金陵小世姬。”梅雪衣用吟誦的語調,懶洋洋地說,“本宮不解,你為何要自比茅坑?”

趙潤如:“……”

梅雪衣此刻倒是反應過來了。

衛今朝一路殺到這裡,並不意味著他占領了這一塊地域。大軍若是分散駐紮的話,根本不夠守住攻下的那些城池。如今的局麵,可以說是打一城扔一城。

若是硬要攻擊金陵京都,後路會被徹底截斷,結局必定兩敗俱傷,再打下去,誰都不占便宜。

但是衛國屢戰屢勝,實在是沒有扔下勝利果實撤退的道理。

秦姬是個果斷的人,見局麵如此,便摁下了喪子之痛,把女兒親手送往衛今朝的床榻,想要冰釋前嫌,避免接下來的戰爭。

梅雪衣總感覺哪裡有點怪怪的。

她再度瞥了瞥這個趙潤如,隻見對方也在打量她,眸中儘是輕蔑。

秦姬怎麼把女兒養成了這副德性?

正思忖時,帳幔左右一分,衛今朝回來了。

見到這道熟悉的身影,梅雪衣彎起眼睛,笑意不達眼底。

她知道趙潤如是故意挑撥離間,目的就是想要激怒自己,但腦海裡還是難免回憶起了方才那句——“衛王白日裡都忙於公務,沒空陪王後。不過今日妾來了,衛王定會趕過來的。”

他還真回來了。

即便他隻是過來談公事,她也不高興。

趙潤如那件金紗,無論誰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一旦看了,便會探究,便會去看她的臉,然後再被那粒飽滿圓潤的唇珠攫住視線。

再然後呢,借著談公事之名,你來我往,眉來眼去。

難不成他以為隻有他才有占有欲?

她的東西,誰碰誰死。而且,被彆人碰過的東西,她也會讓它粉身碎骨。

她臉上笑容更盛,心中卻是一片冷漠。

“陛下,金陵小世姬她等你很久了。”她衝他揚起小臉,聲線散漫。

衛今朝徑直來到她的身邊,寬袖一揚,把她裹進了懷裡。

兩名近侍跟在他的身後。

“趙潤如嗎?”他微勾起唇角,聲線低啞溫柔,“拖下去,斬。”

梅雪衣:“?”

直到被拖到帳幔旁邊,趙潤如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兩國交戰不斬來使!衛王你懂不懂規矩!”

昏君微微歪著頭,側眸微笑:“孤是昏君,是暴君,在孤麵前講規矩,你有病?”

手一揮,趙潤如被拖沒了影子。

梅雪衣:“……”您才是病得不輕啊。

他回過身,雙手抓住她的肩膀,抓得她骨頭生疼。

他恨鐵不成鋼地盯著她,低沉沙啞的聲音重重落進她的心底:“傻子。她要害你,你還跟她客氣!”

梅雪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