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雲確實生得美。
皎色玉容,秀頸皓質,纖穠合度,如霽月春星,驚鴻玉樹。
當初浪翻雲的愛妻紀惜惜尚未病逝的時候,還曾開過玩笑,說邪異門師徒三人,彆的不提,光是容貌一項,就彙聚了天下半數靈氣,叫旁的門派羨慕都不知要從哪個羨慕起。
當時謝臨雲仔細想了想,又認真照了照鏡子,感想是紀姨果然還是見她師父太少。
她覺得如果紀惜惜像她一樣,天天對著厲若海那張完美到令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也叫人生不出嫉妒的臉,那勢必不會覺得她這個丫頭片子生得有多好。
在謝臨雲看來,她頂多是長得還算不錯,沒給師門拖太多後腿。
所以此時此刻,上門挑戰的呂鳳先忽然給她來了這麼一句,還一派迷戀地盯著她不肯移開目光,她第一反應並不是覺得被冒犯,而是無名說得果然是實話,這小子腦袋有點問題。
腦袋有問題的呂鳳先等不到她的回答,掙紮著從船上爬了起來,晃著肩膀彎腰,一派打算給她見禮的架勢。
謝臨雲:“……”
在她遲疑到底該怎麼把這腦袋不好的家夥請出洞庭的時候,半空中,忽然傳來一陣清越的雕鳴聲。
一聲比一聲近。
呂鳳先想著一禮未必,雖聽到了,卻沒有抬頭去看。
他想洞庭湖這麼大,有幾隻叫得格外響的雕,沒什麼可稀奇的。
可下一刻,他就感覺自己頭頂刮過一陣猛烈的風。
他抬起眼,隻見一隻幾乎與人一般大小的黑雕正展翅懸於自己正上方。
呂鳳先:“?!!”
他下意識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想確認是不是自己眼花。
然而痛覺尚未傳來,眼前的黑雕便一爪拍上他後頸,勾著他的衣服,再度騰飛起來了!
因與獨孤求敗一戰敗得太徹底,他此刻內息尚未穩定下來,這麼驟然離地,竟是連氣勁都忘了要運。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黑雕已經帶著他往上飛了幾十丈了。
不管是神姿高徹如月射寒江的美人,還是劍法絕倫令他隻能望洋興歎的對手,都在他視野中迅速遠去,叫他再看不真切。
呂鳳先不禁驚聲尖叫起來。
可一聲還沒叫完,黑雕就再度加速,把他帶到了更高的地方。
這下彆說是人了,就連島和湖都成了小小一塊。
呂鳳先再撐不住,直接頭一歪暈了過去。
謝臨雲幾人在地上,不知天上究竟是何景象,隻看到黑雕帶著呂鳳先越飛越高,成為一個小點後,才慢慢往湖外方向去。
兩個烤魚的丫頭看得目瞪口呆,眨巴著眼睛問謝臨雲:“它是要把那個銀戟溫侯扔出去嗎?”
謝臨雲:“……應該是吧。”
丫頭:“太好了!方才我聽他說想追求湖主,真的想上去撕了他的嘴!”
另一個丫頭瘋狂點頭附和:“沒錯!就他那蠢樣,還敢肖想咱們湖主,簡直癡人說夢!”
謝臨雲倒是沒有很生氣,她隻是覺得呂鳳先這人真的奇奇怪怪的。
現在黑雕幫她解決了如何把人打發走的難題,她正好樂得輕鬆。
“吃魚吃魚。”她說,“烤了好久呢,涼了就不好吃了。”
一行人遂圍著火堆開始吃烤魚。
吃到一半的時候,無名餘光瞥到呂鳳先停在岸邊的那艘船,忽然道:“哎,湖主,呂鳳先的銀戟還在船上呢,怎麼處置啊?”
謝臨雲扭頭一看,發現還真是。
她想了想,說估計那小子被黑雕嚇了一通後也沒膽子回來取了,那就收起來吧。
“那我一會兒收起來。”無名點頭,“跟子母龍鳳環放一起吧。”
“你看著放吧。”她不以為意,“反正我又用不上。”
兩件曾一同名列兵器譜前五的兵刃,在她眼裡,竟根本不值一提。
無名聽在耳裡,真是心情萬般複雜,更複雜的是,在她手底下養了一段時間的魚,他居然已經慢慢開始習慣她這不同常人的標準,覺得她似乎也沒說錯了。
我真是膨脹了,無名一邊吐魚骨頭一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