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她也會去看黃藥師和王重陽對弈。
下棋對她來說有點枯燥,但不代表她看不懂。
此時離公孫蘭上山已過去大半個月,王重陽的書信應該已經到藏劍山莊了。
按黃藥師的猜想,遊老莊主收到信後,或許會直接帶著九陰真經上全真教來,省得這經書留在莊內,夜長夢多。
謝臨雲:“那我就在終南山多呆一段日子吧,正好林姑娘那邊也還沒消息呢。”
一聽到林朝英的名字,王重陽就不受控製地走了神。
下最後一子的時候,他甚至沒看清楚,渾渾噩噩地往下一擺,直接給自己擺出了一個必敗局來。
對麵的黃藥師:“……”
“算了。”黃藥師說,“既然王真人今日精神不好,我們改日再弈。”
和黃藥師一起離開王重陽的院子後,謝臨雲對此嘖嘖稱奇,道:“你說他冷酷吧,他偏偏還挺關心林朝英,但要說他溫柔,他又不解風情得很,非要拒絕人家去出家。”
黃藥師卻說這沒什麼不好理解的。
“不過是不夠喜歡罷了。”他聲音很平,“人世間類似的例子多了去,隻是大部分人不會像林朝英這麼傻。”
謝臨雲覺得這話題多少有些傷感,便想著換一個。
她對黃藥師道:“對了,上回你問我,等遊老莊主將九陰真經托付給我後,我待如何處理,我後來又好好想了一下。”
上回黃藥師問的時候,她想也不想就回答反正她又用不上,還要怎麼處理?放著不就好了。
然後黃藥師說這樣不行。
“光是藏劍山莊之內,想將其據為己有的人,就不止一個。
“對一般的江湖高手來說,九陰真經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就算知道一定贏不過你,也會忍不住打一打它的主意。”
謝臨雲:“打就打唄,反正再怎麼打,他們也不可能從我手上得到九陰真經。”
黃藥師差點被她這簡單粗暴的思考方式氣死:“行走江湖,武力固然最有用,但陰謀詭計亦不失為一種手段。”
雖然從謝臨雲的角度,普通的陰謀詭計,基本不可能給她造成什麼煩擾。
可全江湖的人都盯著她,試圖從她手裡奪取九陰真經,她的日子怕也清淨不了。
他說到最後,叫謝臨雲忍不住想起去洛陽之前,她每天能收到的各式請帖。
她抖了抖,難得有了提前防範意識,表示會認真琢磨一下的。
“我覺得不然這樣吧,既然大家都這麼想學九陰真經上的功夫,那我到時候就提供一個機會。”謝臨雲對黃藥師道,“跟丐幫大會一樣,我每年辦一場洞庭爭霸賽,最後的得勝者,可以留在洞庭,參閱一個月的九陰真經。”
黃藥師委實沒想到她想了三天,居然想出了這麼個結果。
可仔細想想,這法子又確實可用。
真的要說問題,可能隻有一個——
“你不嫌麻煩?”他問。
“具體事宜我就不管了,交給無名就行,他想必很樂意做這些。”謝臨雲答。
“無名?”黃藥師從沒聽她提起過這個名字。
“算是我的管家吧?”她斟酌了一下說法,“養魚養得不錯,也很會掙錢,就是武功差了點,不過當個管家也夠用了。”
被她這麼一說,黃藥師內心婉轉的幫忙之意登時散了個大半,心情也隨之跌落幾分。
可惜謝臨雲對此毫無所覺,說完這個,便興致勃勃地表示,既然他也認同到時候辦洞庭爭霸賽的思路,那這辦法一定可行。
“為了慶祝一下,我覺得我們今晚應該下山去吃點好的。”她說。
“你真是每天都有新理由。”黃藥師嫌棄歸嫌棄,卻沒有說拒絕的話。
之所以要下山,是因為全真教裡都是吃素的出家人。
本著對道家清淨地的尊重,謝臨雲每次想吃肉了,都會離開全真教山門再吃。
這天傍晚,她又拉著黃藥師下了山,在山下的村鎮裡買了兩隻雞,以慶祝為由,準備飽餐一頓。
和之前一樣,殺雞拔毛的活由她來,處理乾淨之後的料理則是黃藥師負責。
兩人在山腳下的小溪邊分工,謝臨雲趁黃藥師醃製第一隻雞的時間慢悠悠地殺了第二隻雞。
處理掉毛發和內臟後,她把雞浸入溪水中清洗,清洗到一半時,她隱隱察覺到前方下遊處,似乎有什麼動靜。
抬頭一看,竟發現有一牽馬的白衣少年,正握著韁繩在水邊蹲下,就要捧起溪水洗臉。
謝臨雲:“……”該不該提醒這個人水裡有好多雞血?
黃藥師醃至一半,聽不到她攪動溪水的聲音,有些奇怪,便也抬起了眼。
“怎麼了?”他問。
他抬眼的時候,那個白衣少年已經迅速洗完了臉,從溪邊站了起來。
也是直到這時,謝臨雲才看清這倒黴人的長相。
“呀,還挺好看。”她小聲對黃藥師道,“是個劍客,說不定是來找王重陽的。”
“那你要給他指路麼?”黃藥師麵無表情地問道,“順便跟他說你害他用雞血洗臉?”
謝臨雲:“……”那還是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