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大夫這封信寄回來後, 謝臨雲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信上的內容告訴了玉羅刹。
雖然她至今都覺得玉羅刹這個人真是既奇怪又神經,但想到之前他是怎麼恭恭敬敬地來問詢自己的, 她還是覺得, 西門大夫信中的這位白姑娘, 對玉羅刹來說應該挺重要。
事實上, 因為已經把所有需要勻給無名的人手都調了過來,銀錢方麵的約定也徹底簽下,玉羅刹最近已經在準備動身回西域了。
謝臨雲拿著信去找他的時候, 他正在君山西南的一座小島上和終於閒下少許的無名喝酒。
無名見了她, 還是和從前一樣,立刻見了閻王似的爬起來行禮。
禮畢, 他有些緊張地問:“不知湖主過來……”
“沒你什麼事,坐著吧,我找他。”她一邊說,一邊指了指玉羅刹。
玉羅刹倒是本來就坐著,聽到她這麼說, 才終於慢悠悠地起身,一派閒適悠然,仿佛是來洞庭度假的。
這讓謝臨雲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糾結片刻後,她決定乾脆不開口, 她直接把信遞了過去, 讓他自己看。
玉羅刹接過信, 隻半個呼吸便掃完了上麵的內容, 表情幾乎沒產生什麼波瀾。
說實話,這反應和謝臨雲想象中不太一樣。
“呃,你還好嗎?”她到底沒忍住問了一句,“那位白姑娘,是你什麼人啊?”
玉羅刹把信重新折好裝回信封裡,垂著眼道:“算是恩人罷。”
無名:“你還有恩人?!”
“十幾年前的事了。”他語氣平靜,表情亦然,“其實她的名字說出來,你們肯定都知道。”
無名聽得一頭霧水:“是哪位?”
至於謝臨雲,她作為一個外來的穿越戶,就更不知道了。
所幸玉羅刹今天並沒有像平時那樣說半句就開始賣關子,在他的講述中,謝臨雲和無名總算知道了這位白姑娘與他的淵源。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西域武林雖不像中原這般,時時刻刻都在明爭暗鬥,但因明教和靈鷲宮的相繼沉寂,這三十年間,始終維持著一個許多中小勢力誰也不服誰的微妙狀態。
玉羅刹年少時,因武學天賦卓然,在大漠裡橫行無忌慣了,自然得罪了不少人。
當然,後來把妹妹嫁去白駝山莊後,他和西域諸多勢力的關係多少有一點緩解;但在那之前,說那些中小門派個個恨不得生啖其肉也不為過。
玩鷹的尚且有被鳥雀啄眼的時候,當時武功還沒到如今境界的玉羅刹,在這種針對下,當然也不可能次次都脫險。
其中最嚴重的一次,他被二十餘人在沙漠中伏擊,身受重傷之下,無法回到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幾乎去了大半條命。
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他遇到了帶著剛出生沒多久的兒子隱居在沙漠邊緣的白飛飛。
白飛飛救了他一命,順便幫他掩蓋了一下行蹤,讓還在找他的那些人往更遠的地方搜尋去了。
“我在白姑娘那養完了傷後,本想帶她回我的地盤,改善一下她的生活,但她拒絕了我。”玉羅刹說,“也是直到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她就是昔年名震武林的幽靈宮主。”
謝臨雲沒聽說過幽靈宮主,反應比較平淡,無名聽到這裡,當即驚呼一聲道:“原來是她!”
“想當年她在武林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妖女一名了,沒想到退隱江湖後,竟會出手救人。”
謝臨雲:“她很厲害?”
無名:“呃……不跟您比,那肯定是厲害的。”
“那她得的是什麼病症?”她有點好奇,便問玉羅刹道,“居然連西門先生都無能為力。”
“白姑娘早年為了報仇,吃了無數苦楚,身體本來就差。”玉羅刹沉聲解釋,“加上因感情之事鬱結於心,又常居苦寒之地,長此以往,便難以為繼。”
謝臨雲:“……”這個經曆,跟林朝英有點像啊。
無名比她聯想得更多一些,聽下來忍不住問道:“什麼,幽靈宮主也會為情所困?!”
“不是有個兒子嗎?”謝臨雲也不太明白,“難道是孩子的父親死了?”
“那倒不是。”玉羅刹繼續解釋,“這孩子的父親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個孩子,也完全不知白姑娘的去向,現如今早已帶著妻子和摯友出海隱居了。”
謝臨雲:“???”
無名:“帶著妻子和摯友出海隱居,你說的這人莫非是沈浪?”
玉羅刹點了頭:“正是他。”
“其實之前收到消息的時候,我就多少有所預料,去拜托西門先生,也是想儘一儘最後的人事罷了。”玉羅刹長歎一聲,“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
謝臨雲其實還是沒懂這裡麵錯綜複雜的關係,但她向來不喜歡對這些過去許久的恩怨情仇追根究底,便也沒問,隻道:“既然白姑娘把兒子托付給了西門先生,等西門先生帶那孩子回來,就留他一道在洞庭住下算了。”
……
和玉羅刹說完,謝臨雲又去找了林朝英。
她去時,林朝英正好在指點西門吹雪練劍,一大一小站在桃樹下,都穿著白衣,遠遠望去,風姿尤似。
謝臨雲平時不怎麼過去,也就不知道他們師徒練劍和休憩的時間,為了不耽誤他們的進度,她一開始乾脆沒造出什麼動靜,打算等西門吹雪練完這幾招再說。
結果西門吹雪一練完,這對師徒居然正好聊起她之前忍不住跟黃藥師八卦的內容!
先開口的是林朝英。
林朝英道:“嗯,這幾招你已練得相當不錯了,我記得我是在你父親走後才開始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