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青因為荊州一見,一直在四處打聽她,洞庭有盛會,他便是不對外透露,那些想針對他的人也一定能猜到他要來洞庭。
這麼一想,謝臨雲不由得更加尷尬。
她倒不至於把霍天青為閆鐵柵賣命的事都怪到自己頭上,但想到無名說的閆鐵柵發家史,還是有點想提醒霍天青一句。
“你想報答閆老板的救命之恩,那也沒必要非給他賣命不可。”謝臨雲說,“哪怕你不惜自己的命,你作為如今天禽派地位最高的人,將來因珠光寶氣閣陷入什麼紛爭,那勢必會把整個天禽派一起牽入其中。”
謝臨雲看得出來,霍天青是個有恩必報的性子,直接說閆鐵柵不是個好東西勸他彆再待在珠光寶氣閣,那多半是沒用的。
所以她乾脆略過這一層沒有提,直接說起他父親一手建立的天禽派。
霍天青果然被說得沉默了片刻。
“我早與他們說過,那是我個人欠下的恩情,與天禽派沒有關係。”最後他如此說道,“我也與大老板這麼說過,相信大老板明白我的意思。”
謝臨雲:“他和天禽派的人明不明白那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在那些想找他閆鐵柵麻煩的人眼裡,你們肯定是一體的。”
提醒到這份上,謝臨雲其實已經可以稱得上一句仁至義儘。
可霍天青卻抓了另一個重點:“聽湖主的意思,有人要找大老板的麻煩?”
謝臨雲:“……”你也太忠心了吧!
下一刻,眼前如鬆柏般的少年竟直接撲通一聲朝她半跪了下來。
“大老板對我有救命之恩,沒有他就沒有如今的我。”霍天青道,“倘若湖主知道有誰要找他的麻煩,還請湖主告知於我,讓我能提前做一些準備。”
“那倘若在這樁麻煩裡,他閆鐵柵是不占理的那一個呢?”謝臨雲問。
這問題令霍天青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沉默到最後,他低聲說:“若是如此,我願用我的命去換大老板的命。”
等於說他願意代替閆鐵柵去死。
謝臨雲聽聞此言,一方麵震驚,另一方麵又覺得這人在死腦筋方麵堪稱一絕。
她心累無比,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便不攔著你,隨你去吧。”
“那湖主可否告知——”
“不用我告知,你回去後,把我跟你說的話原原本本告訴閆鐵柵,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就行了,他肯定知道我在說什麼。”謝臨雲擺擺手,決定提前結束這場會麵。
她素來想什麼做什麼,決定回去,那便立刻回去了。
霍天青站在水邊,看著她輕巧地跳上那艘船,穿過空中細雪往君山島方向去了,久久地未能收回目光。
謝臨雲其實察覺到了他比之前對話時更加灼熱的目光,但始終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回到桃花林外後,她碰上了正在教訓各大管事的無名。
無名剛好教訓到尾聲了,見她回來,立刻擺手讓其他人各自忙去,而後迎上來問她:“湖主見過霍天青了?如何,他尋您是為何事?”
謝臨雲:“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見我一麵。”
她沒把兩年前在荊州那單方麵的“相遇”說出來。
無名雖然沒有多想就信了,但還是有些疑惑:“我瞧湖主似乎與他聊了挺久。”
謝臨雲:“之前咱們不是都好奇他有這樣的武林地位卻跑去給閆鐵柵當總管嘛,我就問了一下。”
對於這種江湖八卦,無名的熱忱向來比她更高,他立刻豎起耳朵:“那湖主可問出來了?”
謝臨雲點頭,把霍天青給自己講的事簡單複述了一遍。
講到最後,她忍不住搖頭感歎:“這人其實心性不錯,可惜造化弄人,如今認定了閆鐵柵,非要為其賣命來報答恩情,我看旁人是勸不了什麼了。”
“這可不一定。”無名說,“湖主勸不了,那是因為湖主也覺得,救命之恩當以命報,加上湖主對他頗有幾分欣賞,所以十分尊重他的想法。”
雖然這話並沒有說錯,但謝臨雲聽在耳裡,還是頗奇怪:“等等,你彆是也想去勸上一勸吧?”
無名眯了眯眼:“他是個人才。”
此時的謝臨雲還不知道這句“他是個人才”到底是什麼意思,因為無名說完也沒解釋就又去找霍天青了。
而當他帶著霍天青回來拜見她時,她總算懂了。
他是個人才。
所以我們不如把他留下來自己用。
可問題是,無名到底怎麼辦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