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雲喝了大半壇酒, 又因黑雕搞的這一出, 多吹了半個時辰的夜風。
回到君山島上的住處後,她簡單洗漱了一番便躺了下來。
又是一年團圓佳節,屋外月光正好。
床邊的更漏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提醒她夜已深。
睡意湧來的時候, 她聽到自己好像歎了一口氣。
醫經上說酒後易多夢,從前她完全沒體驗過,這一回卻是嘗到了滋味。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所有她這些天見過的人,都或多或少出現了一些時刻。
無名在跟她叨叨又找到了什麼新的賺錢辦法,林朝英站在桃花樹下笑著糾正西門吹雪的招式,獨孤求敗坐在湖邊, 抱著劍回頭問她可願一戰?
中間還夾雜了拎著酒來攀她肩膀的白天羽, 站在城樓上挑燈看劍的葉孤城,以及又一次調笑著問她要不要跟自己回天山吃喝玩樂的李枝綾。
最後畫麵一轉, 她站到了今夜山頭下的火光邊。
穿青衣的青年沒有抬頭看她,隻語氣清淡地跟她說:“你的酒真不好喝。”
謝臨雲皺眉:“你怎麼還是這麼挑剔啊?”
他也不答,自顧自把最後那一點喝完了。酒乾火儘,他才終於抬眼,目光裡是再明顯不過的費解。
“你怎麼還在這?”謝臨雲聽到他這麼問自己。
她張了張口,卻沒能發出聲音來。
而他卻驟然背過身去,道:“你該走了。”
是嗎?她該走了?
謝臨雲在心裡重複念了幾遍,末了才恍然:是哦,她真的該走了。
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水浸透湮沒, 瞬間變得模糊起來,人影閃動,似欲破碎。
謝臨雲抬起手來,隻覺一股冰涼從指尖緩緩湧入,最後蔓延至全身。
這感覺本稱不上好受,可她卻遲遲沒有因為不好受而睜眼醒來。
與此同時,屋外的夜空之下,猛然多了層層疊疊無法用肉眼計的陰雲。
月色被遮蔽,一片幽暗之中,今秋的第一滴雨水落了下來。
雨點打在屋簷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那聲響穿雲破霧,直直地墜進了謝臨雲的夢境裡。
恍惚之間,謝臨雲好像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舉目望去,隻看到一抹愈來愈淡的青色。
下一刻,那個聲音再度響起:“你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