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底線(2 / 2)

夏倚照從他的話裡倒是聽出了一點彆的意思,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著他,聲音有些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不自己過來?”

慶忠公公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歎了口氣,“您還是自己過去看看吧,皇上現在……”

他長長地歎出一口氣,搖了搖頭,“現在很不好。”

夏倚照的臉色一下子就有些僵硬,看慶忠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緩緩沉了下去,失去了耐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慶忠公公終於咬牙說出了口,“皇上在狩獵的時候受了點傷,如今還昏迷不醒,沒法來見娘娘……”

*

安置好了宋回之後,夏倚照便徑直去了乾清殿。

她整個人是有些惱怒的,氣惱慶忠公公怎麼到現在才和她說?

也有些惱火宋寒時,不去解決真正的問題,卻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來討她歡心,若是有那樣的精力,為了不去處理了春兒?

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除非他知道,他隻是做不到,所以才想到要用彆的辦法來彌補。

夏倚照的眼神忽然就有些暗淡,腳步也開始放緩。

是的,宋寒時做不到。

無論兩個人交談多少次,他們兩個真正的問題還是沒有辦法解決,無論他送她多少貂皮,又或者是金銀珠寶,對她多好多寵愛,都沒有辦法消除他們之間紮入皮肉的那根刺——那就是春兒。

想清楚了的夏倚照忽然就覺得那一身貂皮有些礙眼,隻是已經到了門口,慶忠公公也立在她前麵,有些試探地看著突然就停住了腳步的夏倚照,“皇後娘娘?”

倚照深吸了一口氣,最終抬起頭來看著他,“進去罷。”

慶忠公公點了點頭,引著她進門。

皇帝的寢殿一般是無人打擾的,從前隻有夏倚照能夠來去自如,沒有什麼人會攔著她,隻是如今她與宋寒時冷戰,暫時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隨心所欲,所以等慶忠公公進去通報之後才和他一起走了進去。

她在外麵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裡麵的咳嗽,一聲沉過一聲,十分沉悶,隻是她進去之後,那聲音神奇般地消失。

昏迷不醒的宋寒時,似乎清醒得很。

夏倚照淡淡掃了慶忠公公一眼,慶忠連忙低下頭,回避了她的視線。

還未等夏倚照開口,宋寒時便緩緩從榻上起身,目光看向她,“你怎麼來了?”

他一開口,聲音沙啞到了極點,看著她時的臉色和平時沒什麼差彆,隻是蒼白了一些,語氣也清冷淡然,朝她伸出手,“過來。”

夏倚照下意識地將手放入他的掌心之中,一如十年前一般,他朝她伸手,她便會回應,兩人緊緊握在一起,十指相扣,牽得緊緊的。

夏倚照順勢坐在他的床邊,看了他一眼,臉上卻是沒什麼表情。

宋寒時一看便知道她還沒有消氣,有些無奈,“朕以為你過主動過來找朕,至少是有那麼一點開心的。”

夏倚照看著他,直接開口道:“你覺得你做這些有用嗎?”

她一開口便沒有用尊稱,而是單刀直入,宋寒時的眼神閃爍片刻,給一旁的慶忠公公遞了個眼神,他當即會意,屏退了周圍的宮人,就隻剩下他們兩個。

香爐裡麵還燃著嫋嫋白霧,夏倚照聞到房間裡一陣藥草味道,蹙起了眉頭,“方才公公說你受了傷昏迷不醒,病得快要死了,我看你好得很!”

能夠有膽子在宋寒時麵前直接說“死”這個字的,也就隻有夏倚照了。

宋寒時有些無奈地在她的下巴上揉了一下,“我吩咐過他不要告訴你的,誰知道還是跟你說了。”

“那當然,他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最是通曉你的心意。”說著夏倚照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一聲,“我不在的這十年,他是不是跟著春兒的?”

聽她提起春兒,男人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凝滯,最後還是輕輕

歎了口氣,“你當真就那麼在意她?”

夏倚照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掌心裡麵抽了出來,淡淡地看著他,“如果你有半點了解我,就不應當說這樣的話。”

宋寒時也回看著她的視線,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不知過了多久,宋寒時才開口道:“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你的原則和底線重要,還是我更重要?”

夏倚照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回答他的話。

宋寒時勾了一下嘴角,那笑意卻是絲毫不達眼底,“那我換個問法,我在你的心裡,排得上第幾?”

夏倚照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什麼意思?”

“阿回、你的原則底線,還有你心裡的其他一些東西……我排在哪裡?”

夏倚照抿了抿嘴角,眼神微動,低頭看著他,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問。

這些於她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但都是不一樣的,無法比較。

她剛要開口說話,宋寒時卻突然打斷她,“罷了。”

他像是妥協了一般將她拉入懷中,攬著她的腰輕揉她的後背,“那些銀貂,可喜歡?”

夏倚照的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肩頭,聲音悶悶的,“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我需要的不是這個……”

“還說不需要?”宋寒時牽起她的手,果不其然摸到一片冰涼,蹙眉道:“你常年體寒,冬日更是離不開爐子,那皮毛有保暖之效,你穿上會很暖和,就不會再受凍了。”

他的聲音忽然壓低了一些,牽起手在她的指尖親了親,“我親手給你做了一雙手套,你平時練功總是穿得單薄,兵器寒涼也不顧,手心總是一層凍瘡,一到春日便疼癢難耐,卻總是記不住教訓,一到冬日依然如此。”

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夏倚照的眉眼不可自製地柔和下來,想起他們的從前,他們是那般將彼此放在心尖珍重,彼此珍惜。

她在蕭國的那十年,便也是依靠記憶中的那些溫暖與甜蜜,度過無數個漫漫長夜。

她想起從前,不可抑止地心軟了一些,總歸是妥協一步,“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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