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真相(1 / 2)

案台上擺著一頂鳳冠,精致絕倫,每一處都力求完美,一看便知道花了許多精力鍛造。

這世間僅此一頂的鳳冠,就如同當初夏倚照送他的那把僅此一把的照寒凝霜劍。

可那把劍卻被夏倚照收回,這頂鳳冠也不曾等到它的主人。

案台旁邊擺了兩個香爐,燃燒著嫋嫋青煙,散發著檀香味。

本應該是讓人心靜下來的味道,宋寒時卻沒辦法安神下來。

他的臉色蒼白,也許是因為這幾天的頻繁放血,唇色幾乎透明,可他還是走到那頂鳳冠前,在道士的指引下拿起了匕首。

掌心已經被厚厚的白布包裹,即便是裹住也能翻出血絲來,看得出那裡的傷口有多深。

他將白布一層一層地扯開,那些凝固在一起的皮肉被攤開來,好不容易愈合一些又被扯開,分割出許多細小的新傷口,又滲出一絲一絲的血液。

他還沒來得及動手,那裡便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

宋寒時渾然不顧,握著匕首徑直割了下去,血順著他的指尖一點一點地滴落在鳳冠上,上麵的寶石發出璀璨的光芒,經過血的洗禮之後更顯透亮。

一陣風吹過。

宋寒時忽然就有些恍然,嗓音緊繃,“……是她來了嗎?”

他說話時聲音都乾啞到仿佛繃緊了的弓,聽著便讓人心中悲涼。

道士閉著眼睛默念,嘴裡振振有詞,過了一會他歎了口氣,“皇上,還不夠……”

宋寒時閉了閉眼睛,忽然勃然大怒,將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掌掐住了道士的脖頸,“朕要見她,朕現在就要見她!”

道士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有些驚恐地看著麵前的男人,“皇上、皇上恕罪……”

宋寒時的眸色鮮紅,像是下一秒就要至他於死地,狠厲仿佛地獄修羅。

麵前的男人嚇得臉色鐵青,嘴唇不斷地哆嗦,求饒道:“皇上饒命、咳咳……”

他咳嗽了幾聲,宋寒時緩緩收緊手中的力道,“你在騙朕。”

“沒有!奴才怎麼敢……隻是時機還不成熟……”

“到底如何才是時機成熟?如今都已經過去了七日,你不是說頭七是魂魄聚攏最重要的時刻,隻要不出什麼紕漏,朕就能夠見到她?”

道士幾乎快要翻白眼,一旁的慶忠公公見狀連忙跪了下來,不斷地在地上磕頭,“皇上請三思,此事本就是逆天而行,千萬不能夠再徒生孽障!”

宋寒時似乎回過神來,理智漸漸回籠,看著麵前幾乎要昏死過去的人,突然伸手一甩便將他摔在了地上。

道士忙咳嗽了幾聲,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自然是不敢再說什麼,磨蹭著躲到了慶忠公公身後。

宋寒時定定看著麵前那頂鳳冠,仍然是紋絲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嗬……”

他忽然就笑了起來,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愚昧。

他怎麼會把希望寄托在這個東西身上?

夏倚照根本就不可能回來了!

他忽而將麵前所有的東西都摔在地上,笑得張狂,猩紅著眼,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慶忠公公瞪大了眼睛,他還從未見過宋寒時掉淚,這是第一次。

回想起過去的那麼多年,他甚至都很少見過宋寒時紅過眼眶,更彆說是落淚,心中不免驚慌。

“皇上……”他連忙上前幾步,想要安撫住他,卻看到宋寒時已然失去理智。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殿外便傳來了一聲通報聲,是衛城求見。

慶忠公公一下子就鬆了口氣,“皇上,衛將軍求見,您還是出去看看吧。”

宋寒時仿佛才回過神來一般,看著那頂鳳冠閉了閉眼睛,渾身都在輕顫。

身上的龍袍也染著鮮血,不知過了多久才稍微冷靜下來。

“你們先出去。”

他的聲音乾啞無比。

慶忠公公見狀連忙給一旁的道士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匆匆起身退出了。

宋寒時一人留在殿中,整理好之後才去外頭接見了衛城。

衛城一看到宋寒時便迎了上去,臉色沉重。

宋寒時屏退了所有宮人,知道他是有話要與自己說。

等那些人都離開之後,他便吧。”

衛城見他這幅模樣,喉頭也有些哽。

他自然也是知道夏倚照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悲涼。

他從前其實愛慕過夏倚照,當年年少,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意,又覺得夏倚照時常與宋寒時廝混在一起有些礙眼,便想儘了辦法想要針對她。

與她針鋒相對,隻想引起她的注意。

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就想著她能夠跟自己多說幾句話便是好的,也就一不留神惹了她的厭惡。

過了這麼多年,兩個人都已經成長為大人,她已經有了家室成了皇後,而後誕下太子;而他依然孑然一身。

再相見時早就沒有了當初的僵持,也沒有什麼好話可與對方說。

如今想起來還有些後悔。

若是他當初沒那般幼稚,現在與夏倚照是不是也能算得上是朋友?

隻是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往事不可追憶。

他就算是再怎麼遺憾,也隻能是曾經。

如今他們要做的就是把以前編織的那些網一點一點地收攏起來,隻是沒有想到宋寒時一時意氣用事,硬是力排眾議將宋回留在了東宮。

這件事情讓朝臣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對的地方,讓他們計劃的實施都增添了一些阻力。

“皇上,陸廣山那邊已經在蠢蠢欲動,他們的人員已經預備圍城……”

陸廣山可以在他們的身邊安排探子,他們也能夠在陸廣山身邊做手腳。

他也許想不到這本就是一場持久戰,比的就是耐心。

這些年來宋寒時演得出神入化,甚至讓慶忠公公都信以為真,也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候。

可宋寒時就像是聽不到一樣,隻茫然地看著地麵,“我是不是做錯了……”

衛城一下就有些愕然,看著麵前的男人,在他麵前跪了下來,“皇上此時萬不可悲傷過度,誤了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