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轉變(1 / 2)

她話音落下,沒有等到夏清河的回答,便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的耐心有限,見他不說話,便蹙起了眉頭,“到底什麼事?”

不知道是不是夏清河的錯覺,他總覺得她問話時,手中的劍也鋥亮無比,仿佛在散發著威脅的冷光。

他無意識地做出吞咽的動作,但又覺得這樣的反應好笑。

夏倚照本就是如此,並不是故意針對他,他何須有心虛的感覺?

“姐姐,你小心傷到自己。”他緩緩走到她身邊,“這劍是好劍,隻是刀劍不長眼,若是你傷到自己……你倒是沒什麼,畢竟姐姐一直剛強,興許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但我會心疼的。”

衛城打了個寒顫,實在不知這般惡心的話他如何說得出口。

可是他又忍不住看向夏倚照,害怕她真的吃這一招。

夏倚照聞言隻是蹙起眉頭,莫名地看向他,手中的劍明晃晃朝向他,“不是讓你說到底有什麼事?為何又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心不心疼乾我何事……”

說著她忽而眉頭一挑,徑直將手中的劍轉了一圈,“唰”的一聲直接對上了他的咽喉——

“姐姐!”

夏清河倉促地喊了一聲,梗著脖子低頭看著喉間的劍刃,動作有些僵硬。

夏倚照笑了一聲,似乎帶著嘲笑的意味,“瞧你嚇的,不過是想告訴你,這劍我熟得很,你擔心我會傷到自己,屬實沒有必要。”

她既而將劍移開,沒再嚇他,“有事說事,我很忙。”

話落,衛城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本想忍住,卻不想笑出了聲。

夏清河頓時有些惱怒地看著他,“你待在這裡做什麼!”

衛城正色道:“自然是有事情要稟告。”

夏清河難得被人激怒,又興許是覺得少了宋寒時這麼一個勁敵,好幾日都處於一種飄飄然的快活之中。

他有些不知所以,卻被衛城忽而戳破,還被直接在夏倚照麵前下了臉色,一下便有些壓不住怒火,“你一個叛徒,又有什麼事情好稟告的?說不定你這次背叛了宋寒時,下一次又能背叛姐姐呢?”

“你——”

衛城臉色一下就陰沉下來,這件事一直都是他的痛處,平日還能自我安慰,如今這般被他直接地在夏倚照麵前說出來,登時有些無地自容的羞惱感,“末將忠心耿耿,忠於宋國,忠於皇上,況且此時過來也是為皇上分憂,賜陳氏一杯毒酒,以免節外生枝……”

“你說什麼?”夏清河忽而高聲打斷了他,似是難以置信,“你方才說,賜誰毒酒了?”

他臉色大變,徑直走到衛城麵前,先前的偽裝頃刻間消失不見,隻剩下愕然與驚怒,“衛城,你好大的膽子!”

他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在場的兩人都變了臉色,彆有深意地望向他。

夏倚照將佩劍“鋥”地一聲收了回去,起身走到他身前,“清河,不得無禮。”

夏清河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手背上伏著明顯的青筋,隱隱有些發抖。

他抑製住自己本能的衝動,沉沉望向麵前的夏倚照,“姐姐,春兒做錯了何事,為何要賜她一杯毒酒?”

宋寒時不是已經死了?按照夏倚照的性格,不至於跟一個春兒計較。

更何況她現在還懷著孩子,一屍兩命的事情,她如何能做得出來?

又難道是她還愛著那宋寒時,所以才容不下春兒麼?

一想到這個可能,心中的憤恨就難以掩藏,甚至顧不上還有外人在場,就想讓夏倚照給他一個說法,“姐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難道就因為一個宋寒時,你就要變得不像你了嗎?”

夏倚照還未說什麼,衛城先聽不下去,“你倒不用在此為她打抱不平,她不過是個魯國探子,本就該死……”

話音落下,空氣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衛城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立刻在夏倚照麵前垂下頭,似是又覺得不夠,便又徑直在她身前跪了下來,“末將該死,本應當早該告知此事,卻由於各種原因……”

他未說完,便察覺到夏倚照慢慢行至他麵前,一道陰影矗立他身前,衛城便將頭垂得更低。

“魯國探子?”

輕飄飄的四個字從頭頂上傳來,但卻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開,讓衛城有些頭皮發麻。

他隻能俯首跪拜,“末將知錯。”

夏倚照輕笑一聲,聲音極為清冷,“……知錯?”

她冷冷望著身前的男人,“宋寒時早就知道了?”

方才的震驚過後,剩下的便是冷靜,以及隨之而來的無邊寒意。

難怪啊,宋寒時那樣的男人,如何都不肯跟她說實話的男人,原來竟還藏著這麼大的秘密。

“春兒本身隻是一枚棋子,為了引陸廣山信任,在此之前,已經有無數個同樣的女子,隻是她們的下場與普通探子無異……”

衛城簡單地將從前的事情對夏倚照交代了一番,字字誠懇,“末將所言句句屬實,如若虛假,五雷轟頂。”

夏倚照根本不在意他的誓言,隻搖搖頭,上前了一步,腳步卻顯得虛浮,“既然這般,春兒與普通探子又相差在哪呢?”

她忽然就很想笑。

一個早就該死一百次的人,是因為什麼原因,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宋寒時留在身邊?

夏倚照對他早就沒有了感情和期待,卻也不免對過去的那個自己感到憤怒。

她在蕭國十年為他廝殺,他卻在皇宮與一個敵國探子滋生了情愫——

尋常的變心便夠了,為何偏偏是個敵國探子?

夏倚照咬著牙,攥緊了拳頭,卻偏偏無力可發。

夏清河似乎也被這個消息震到了,不知道其中竟然還有這般緣由……

他忽而臉色難看起來。

他一直將春兒當作一個飛上枝頭的麻雀,因與夏倚照有幾分相似已然飛躍上枝頭,卻依然妄想著要變成鳳凰。

他瞧不起她,卻又不得不寄托於她的存在來離間夏倚照和宋寒時二人。

夏清河本以為帝後二人的離心,少不得有他的功勞,卻不成想原本就是宋寒時的一場戲罷了!

他深吸一口氣,撐著一旁的石桌才不至於讓自己跌落。

春兒在與他的相處之中全然不曾表現出半分探子的模樣,他竟是從未察覺!

他不知是她天性如此,還是真就那般擅長謊言與欺騙。

“姐姐……”夏清河啞聲喚道:“春兒她真的……被你賜死了嗎?”

事到如今,他還是反應不過來。

他雖然不喜春兒,甚至厭惡她的愚蠢天真,可若是真的知曉了她被賜了毒酒的消息……

心中卻滋生出一些難言的滋味。

他忍不住抬眸望著麵前的女人,這一刻在他許多年前就夢想的女人,哪怕是數十年載,他都不曾得到過她,甚至都難以接近。

他無數次幻想站在夏倚照身邊的人是自己,也無數次幻想,她對著自己溫柔小意。

那般與眾不同的女子,對其他人是威風凜凜的將軍,但是對他卻包容偏愛,傾慕縱容……

但這些東西,似乎都無法在夏倚照身上施行。

於是他每每看著春兒時,也會有片刻的恍惚。

他會忍不住想,若是春兒是夏倚照,該有多好?

若是夏倚照能夠像春兒一般,毫無顧忌地對他撒嬌,抑或是,信賴他,依賴他,該有多好?

“我今日沒空跟你聊她的事。”夏倚照徑直越過他,直直朝門口的方向走去,眼神沉冷。

夏清河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下意識想要追,卻發現雙腿仿佛被釘在原地。

他恍如才發現,那些幻想夏倚照的日子裡,他似乎也在隱隱將春兒當作替身……

他那時鄙夷宋寒時,可如今宋寒時對春兒不過是一場戲,可他卻真實地在春兒身上找到過一絲情感的慰藉。

哪怕方才得知她的死訊,他竟第一時間覺得悵然。

夏清河定定地站著,整個人都有些麻木。

衛城雙臂垂在身側,望著夏清河呆立在前的模樣,剛要上前一步,忽而看到他抬起手,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暗室。

“人呢!”夏倚照望著空空如也的牢籠,終是忍不住怒吼出聲,“不過是一個手無寸鐵的人,你們也看不住?”

暗衛忙跪了下來,“將軍恕罪!將軍恕罪!”

他們也是奉命辦事,誰知他們中竟有個叛徒!

若是一直將宋寒時關在牢中,便不會有什麼波瀾,隻是前段時間宋寒時被其中一個暗衛私自用刑,許是傷得重了一些,夏倚照便吩咐太醫過來瞧。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