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倚照自覺自己是個外人,不適合參與到這幾人中間去,便跟在蕭嶼身後去了另一間屋子。
一行人才離開,便聽到廳內傳來似有若無的爭吵聲。
夏倚照一下頓住腳步,心中納罕。
蕭嶼走在她前頭,見她神情驚訝,便問道:“怎麼?”
夏倚照收回視線,搖搖頭,“沒什麼,隻是沒想到陸大人也會有脾氣這麼大的時候。”
蕭嶼聞言也往大廳的方向看過去一眼,“他們一直這樣,不必在意。”
他偶爾也因為陸沉與他夫人之間的矛盾頭疼,陸沉看上去冷漠淡然,脾氣卻是個好的,無比耐心,是個外冷內熱的主。
他將所有的人際關係都處得如魚得水,偏偏與他夫人的關係勢同水火。
而他夫人也不是什麼尋常女子,兩人時常吵鬨,針鋒相對,經常鬨出麻煩。
“讓你看了笑話。”
夏倚照聞言搖搖頭,“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
蕭嶼腳步微微一頓,彆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夏倚照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皇上,怎麼了嗎?”
“沒什麼。”男人的語氣忽然淡了很多,徑直往前。
院子一側有個書房,看樣子是平時看書練字的地方,蕭嶼推門而入,夏倚照腳步微頓,不知道他方才為何突然情緒變化,但還是跟在他身後進去。
其餘人也緊隨其後。
修築靈渠是許多年前就提出來的議案,夏倚照當時便說過,蕭國需要解決邊界水患,就需要建築一條靈渠,既能通航,又能解決災洪。
隻是那時主要任務是城防,且夏倚照還沒有得到他們的信任,於是便沒人將她的提議放在心上。
後來連年水患,再加上夏倚照參與的項目都不曾掉過鏈子,她所預言的也都一一應允,所以才開始信服她。
時至今日,她在蕭國的名望比她想象中要高得多。
她從前不知道,今日卻明顯感受到自己受到了那些匠人們的尊重,言語之間便也放開了許多。
不知不覺,天邊已是昏黃。
夏倚照沉浸在與那些匠人的討論之中,即便有所爭論,最後還是大體達成了共識。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將自己的力量與知識與旁人的彙聚在一起,最後用於修築靈渠之事上,創造有價值的東西。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且獨一無二。
她大抵不知道,自己此時專心致誌的模樣,也是另一人眼中的風景。
“今日便到這。”最後還是蕭嶼發了話,夏倚照才意猶未儘地結束。
匠人們紛紛離開,書房便隻剩下他們二人。
蕭嶼放下手中的筆,“朕送你回去。”
夏倚照好奇地湊過來,看到他紙上畫的東西,有些詫異,“皇上是將我們今日的討論直接設計出來了?”
蕭嶼用筆的另一頭敲敲她的腦袋,“不至於,隻是大致模樣,可以看出有不少問題。”
夏倚照縮了縮脖子,沒有注意到他如今跟自己過於親密的距離,指著那畫紙上的一處,“臣看出來了,這邊——似乎走不通。”
話畢,她蹙起眉頭,開始苦思冥想。
蕭嶼勾了勾嘴角,望著她清晰的側臉,眉眼也漸漸柔和起來。
最後離開時,又推遲了一些時間。
夏倚照與蕭嶼並排走在院中,便看到那三人從廳中走出來。
陸沉與陸夫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像是還在吵,暖枝唯唯諾諾跟在陸沉後頭。
看到夏倚照,陸夫人忽而收起冷硬的表情,溫和得體地看向她,“夏將軍。”
說罷,她看了暖枝一眼,“夏將軍若是不嫌棄,這丫頭便給夏將軍用了,今日便可直接帶回去。”
夏倚照一愣,“這……”
她看了看陸夫人,又忍不住看向蕭嶼,最後看著臉色驟然難看的陸沉,不知道作何反應。
蕭嶼也蹙起眉頭,視線掃過他們,揉了揉眉心,對夏倚照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先用著。”
夏倚照緩緩點了點頭,“……謝皇上,謝謝陸大人,陸夫人。”
陸沉臉色難看到極點,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什麼都沒說,徑直離開。
馬車駛離,這次夏倚照多帶了一人回來。
蕭嶼親自去送,途徑靈渠,夏倚照便看到前方不遠處聚集了一眾人,不知在吵嚷些什麼。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卻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眼神一顫——
那人早已經褪去了素日的矜貴體麵,與那些犯人混跡在一處,卻還是能被人一眼認出來。
而宋寒時也似乎察覺到什麼,從人群中抬起頭,朝不遠處車馬的方向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