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表露(1 / 2)

早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夏倚照就想過,他應當會來找自己。

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宋寒時才沉浸在與她重逢的情緒中,自然不會鬆開她,反而抱得更緊,“是麼?那便殺了我吧。”

他順著夏倚照的話說,覺得自己興許真的是自尋死路。

她想要各自分開安好,無論另一方如何都與彼此無關,但是他卻完全不這樣想,隻是看到她,他就沒有辦法置之不理。

尤其是看到蕭嶼挑釁一般的動作,他很明顯看到他對自己□□的敵意,隻需要視線相交甚至不用任何的言語,他便知道蕭嶼在想什麼——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

宋寒時羞於承認,但在此情形之下又不得不承認,蕭嶼對夏倚照的好感讓他心生妒火的同時也讓他難以抑製地遷怒在夏倚照身上。

他希望她毫不動搖,心中也這般堅信,但總有些不理智的情緒讓他忍不住苛責她,苛責她為何總是給他惹麻煩。

人性如此,又或者是說他的人性如此,並不好看,甚至讓人羞於直麵,他情願去死,也不會讓夏倚照知道的一些事情,其中也包括他那些軟弱無能的想法。

夏倚照冷了眼眸,猛地向後屈肘,直接擊中了男人的腹部。

一陣劇痛襲來,宋寒時卻依舊沒有鬆手。

他本就身手不錯,隻是身居高位無需勤練鞏固,如今被下放到此中地步,自然是逃不開的奴役勞作,卻讓他身子骨越發硬朗了些,隻是低低地哼了一聲,便忍耐了過去。

“宋寒時!”夏倚照真的被惹怒,動了實火,直接抽出腰間的佩劍朝他砍去——

宋寒時本能鬆開她,後退幾步,被她用劍抵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月影綽綽。

兩人都被牆邊那顆大樹的陰影遮蔽,隻剩下一點細微的聲音。

夏倚照胸腔起伏得厲害,不想惹來旁人的視線,隻壓低了聲音警告,“宋寒時,你我早已經恩斷義絕,不要再做這些無謂的糾纏。”

宋寒時知道她會警告自己,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她會用什麼話來反擊,但是聽到的時候還是很難過,心裡酸了一片,血肉組成的心臟轟然陷落,是一種無法言明的痛楚。

但他隻能振作起來,勉強對她笑,聲音低沉,“我不是想要糾纏你,隻是有點……想你。”

夏倚照猛地蹙起眉頭,眼裡的排斥毫不掩飾,“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她說著,手中握緊了劍,緩緩刺入男人的衣裳,隔著一層堅硬的肌膚挑釁他。

她並不是真的要一劍殺了他,但她的確想讓他趕緊滾。

意識到這一點的宋寒時笑容緩緩僵硬,“你還在生氣嗎?”

“我不生氣,我隻是厭煩。”

男人眼眉低垂,似乎有些委屈,“你還在厭煩……阿照,那些事情我都沒有做過。”

他沒有背叛過,也沒有真的想要傷害她,是一開始就摻雜了謊言,於是之後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彌補,所以漸行漸遠。但宋寒時不會放棄,倘若他認命,一開始就不會逆天而行,夏將軍臨死前也不會交代他那些話……

他似乎有些晃神,夏倚照已經收回了劍,鋥的一聲收回劍鞘中,“不必再追憶那些往事,宋寒時,既然已經決定放下,就不必再苦苦糾纏,你不願坦誠,我不願屈就,我們就隻能到此為止。”

話畢,她眉頭又蹙了起來,神色清冷卻好看,似乎瘦了一些,但是氣色卻很好。

宋寒時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他就像一尾近乎渴死的魚,四處尋覓著可以賴以存活的氧氣,直到看見夏倚照,才稍微舒服一點,稍微輕鬆一點。

可她一點都不想看見他,她想讓他滾,滾得遠遠的不再出現在她麵前。

但是蕭嶼卻還在她麵前晃蕩,以一種難以拒絕、也不必拒絕的姿態。

宋寒時沙啞著聲音,神態間早就沒有從前帝王的傲慢,緩緩開口,“你若是不願意看見我,那我便少一些出現在你麵前,等你消了氣,又或者等你舒服一些,看到我沒那般厭惡時,我再來看看你……好嗎?”

他沒有把握現在的夏倚照會如何反應——事實上他唯一的把握就是她不會讓自己好過。

所以隻是這麼一點卑微的請求,都要加上詢問的語氣。

他對待夏倚照如同脆弱又容易受傷的珍寶,捧在手心不敢僭越,他是乞求饒恕的罪人。

她不願意見他,但不代表他不能見她。

他還是會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多看她幾眼,哪怕隻是遠遠的幾眼,她不願意,他就遠遠地看,等到哪天她願意讓他走近,他才小心翼翼地前進一些。

在此之前,不要有任何的變數,對他來說已經是無上的恩賜。

夏倚照沒有答應他,眉眼間越發冷淡,“我不知道你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但是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放手,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從此以後這世界上沒有宋寒時,宋寒時早已經死去,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宋寒時早就已經死去……

這不是她對他說過的最狠的話,卻是最讓他刺疼的。

直到夏倚照的背影完全消失,宋寒時還不曾離開。

他獨身一人立在樹下,風吹來滿身的寒意,心中最後一點熱度熄滅。

此時此刻,所有的溫度跟著夏倚照的離開轉身消失,不曾留下半點餘溫。

夏倚照走得很快。

她身上還披著鬥篷,因為方才的情緒激動還有些氣喘。

她不願再跟宋寒時扯上任何關係,但他顯然不那樣想,方才示弱一般的話語興許也當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