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倚照眉頭皺得越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蕭嶼沒說話,看到她蹙起來的眉頭,忽而輕笑了一聲。
見他還有心思笑,夏倚照心裡越發不是滋味,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湧動,“你笑什麼?”
她跟他非親非故,不過是君臣關係,即便是他對她有所求,但她並沒有什麼好回應給他的,更沒有什麼好回報。
他實在是不至於為她退步至此,好似他什麼事情都是在為她著想,不曾存在半點私心。
蕭嶼搖搖頭,“沒什麼,隻是覺得開心。”
“倘若是被毒物咬了,還會這麼開心?”夏倚照難得陰陽怪氣地諷刺了一句,語氣不太好。
但她語氣再不好,似乎也少了先前的疏離。
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與他的相處之中,那漸漸放鬆下來的態度。
男人眼中的笑意更濃,“既便如此,也開心。”
夏倚照:“……”
她覺得自己跟他根本就無法溝通。
……
夜幕下垂。
他們離開得太遠,便在河岸旁一處平地駐紮下來。
遠處不時傳來男人的慘叫聲,聲聲入耳,縈繞在整個河岸,驚起一陣漣漪。
夏倚照一額頭的汗,終於停了下來,坐在篝火旁,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那個巡檢一開始還有些嘴硬,隻是到了後麵嚴刑逼供,也沒有撐過幾個來回,便將背後主使全部都抖落了出來。
果然就是她先前想的那樣,山洞裡的那些人幾乎都是他們的手筆,為的就是從中謀財。
隻要從他的嘴裡麵撬出一份名單,剩下的事情回去慢慢琢磨,需要的隻是時間解決。
如今躺在營帳中的男人,才是真正讓她擔心的人。
夏倚照歎了口氣。
無論如何,蕭嶼也是為了救她才被毒物咬中,倘若真的是什麼很厲害的毒物,傷到了根本的話,她又欠他多少人情?
從前她便欠他許多,現在更是感覺還不清楚。
“既然他都已經招了,為何還愁眉苦臉?”
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由遠而近,最後就在她的身旁。
夏倚照都不用抬頭去看,便知道來人是誰。
宋寒時在她身邊坐下,白天那股難以自製的憤怒和悲傷,已經被很好地壓抑住,現在的他十分冷靜。
看著女人被篝火映得有些通紅的側臉,他甚至想問她,是否真的對蕭嶼動了心。
但他並沒有這麼問。
喉結上下滾動,最後他也隻是說道:“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本以為她會像之前那樣對自己不理不睬,沒有想到夏倚照卻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嗯,我知道。”
她知道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無論身處什麼樣的困境,隻要堅持下去就總會越來越好,她從來就不會懷疑這件事情。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平靜地直視他,宋寒時甚至忽略了她說了些什麼,隻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不願意錯過對視時的光陰。
他潛意識知道,這種時刻不會太多了。
能讓夏倚照這般認真地注視,興許會變成他餘生的奢求。
可他還是不甘心啊……
宋寒時眼尾適時地紅了一圈。
怎麼可能甘心?
他們之間有那麼長的過去,那麼深厚的感情,為何會在短短的一年之內,變得翻天覆地,什麼都不剩下?
明明那麼苦的十年都過來了,不是嗎?
他的心裡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問麵前的女人,可更多的時候隻能夠捫心自問。
但不管是問她,還是問自己,宋寒時都知道根本就得不到任何回答。
他不信命,但就是陰差陽錯弄丟了她。
“我們真的……”他顫著聲音開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靜,卻還是帶著掩藏不住的尾音,“不能重新開始嗎?”
夏倚照蹙了一下眉頭,卻又很快舒展開來。
這個問題她已經被詢問過很多次,每一次,她都是帶著埋怨和怒氣回答他。
但這一次,她想平靜地、明白地、認真地告訴他,“不可能了。”
“宋寒時,我不會回頭看的。”
“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夠往前走,當你覺得不夠快樂的時候,忘掉過去就會變得很輕鬆。”
宋寒時沙啞著聲音打斷她,甚至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對於你來說,我是那段不快樂的過去嗎?”
“有快樂,也有不快樂,但都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