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2 / 2)

中午放學回家,晌午去集體食堂打飯的時候,於暖發現大家似乎都很沉默,往日的歡聲笑語在這一天的中午顯得格外少。

“村裡有啥事發生嗎?”到家想起飯堂門口的場景,於暖問她爹。

於建宗夾菜的動作一頓,菜從筷子上掉回碗中,重新又夾起一塊燉熟的土豆他才說:“前幾天掉鐵水裡的人,情況有些不好。”

可以說是非常不好,當時季三柱整個人,小半邊身子都浸到了鐵水裡,被撈出來的時候沾了鐵水的地方都已經焦黑,當時診所治不了直接轉去的縣裡,不過縣裡醫療水平也有限,拖了幾天,人到現在就快不行了。

夜裡,從縣裡醫院傳來消息,掉進鐵水裡的季三柱因傷口感染過重,最終不治身亡。

在季三柱死後的第三天,村長開了一次會,主要講的怎麼妥善安排好他家屬的問題,其中村長提議,每年多給季三柱家兩個壯勞力的工分,隊員們以沉默讚同了村長的提議。

畢竟人是因公而殤,這要擱十年前,說不定還會得個頭銜,現在不僅啥都沒有,還隻能靠隊裡接濟。

解決完季三柱家屬的問題,後麵村長又把隊裡婦女全調去了地裡,除開地裡確實得有人拾掇一下外,還有一個安全問題。

現在隊員們雖然還在熱火朝天的搞建設,卻比之前更加小心了不少。

實在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真要有個三長兩短,季三柱家就是前車之鑒。

深秋過後整個北方地區迎來寒冬,這一年的冬天,隊員們沒像往年一樣,農閒貓冬,因為建設還在如火如荼的搞著。

幸好搞建設是圍繞著土高爐乾活,旺旺的爐火燒起來,倒不至於讓人在冬天凍得連手都拿不出來。

吃著晚飯,於暖想起村裡說的,搞建設的原材料沒了的事,問於建宗說:“爹,明天你還去場口嗎?”

於建宗想都沒想就點頭:“去,今年估計要乾到小年才能停。”

說完他又從桌上拿起一個雜糧麵饃饃,低頭就著半溫不熱的棒子麵粥唏哩呼嚕的吃起來。

雜麵饃饃太糙,拉嗓子眼,於暖把它撕碎泡進了棒子麵粥裡,感覺泡的差不多了她才用筷子夾著小口吃起來:“我聽人說搞建設的鐵用完了,沒鐵還怎麼乾?”

他們這小地方壓根沒有鐵礦,剛開始搞建設的時候,可能是出於鼓勵的心理,上麵還給每個村分了幾塊鐵礦石下來,不過幾塊壓根禁不住煉,用完鐵礦,彆的村還在乾,就他們村因為原材料的問題要停工。

當時老村長一看,覺得不行,擼起袖子發動各家各戶把家裡破銅爛鐵都捐出來,繼續煉。

後麵於暖知道後一頭黑線,用鐵鍋之類煉鋼成功率壓根不大,不過隊員們都有顆火熱心腸,上麵說可以,他們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隻管埋頭乾起來。

“村長說讓各家先看看家裡還有沒有鐵物件,實在沒了就先上山伐樹燒炭。”

反正不能閒著,彆的村建設都還在搞得熱火朝天,要是他們閒下來,保不準會被告成“藐視國家領導人的命令”。

這種大帽子扣下來,誰也擔不起。

“伐樹?”想到連續幾個月來因為煉鐵從山上砍掉的樹,於暖瞥了她爹一眼,淡淡的問:“是打算把西山整座山頭都砍禿了嗎?”

現在已經砍了差不多有五分之一了,真要是專注起燒炭來,把整座山頭的樹都砍掉確實指日可待。

不過,無論於暖對砍樹燒炭這事再怎麼不讚成,時代原因,西山上的樹還是被繼續砍了下去。

拐過年來,過了正月十五,隊員們馬不停蹄的,又繼續開始了新一輪的砍樹燒炭行動,老村長站在場口,耳邊聽著隊員們賣力乾活的吆喝,看著地上胡亂堆在一起的碳,知道這樣下去不行。

思索半天,他腦子裡閃過前天於家二丫頭跟他提的方法,覺得或許可以試一試。

法子有,路子卻不好找,找了一個多月,眼看場口的炭就要堆到放不下了,宣傳隊的幾位同誌趕著驢車又來了。

本來老村長就愁,見他們來更愁,還是於暖見他一把年紀,還得為整個生產隊操心勞神,主動支了招:“您不是找不到用炭換鐵的路子嗎?宣傳隊的同誌天天下鄉認識的人,肯定比您認識的多,一會您跟他們打聽一下,說不定他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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