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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卻一反常態,連奏疏都沒有上奏。

穆如旭太過安靜,朝臣們不習慣,梁王也不習慣。

多疑的帝王每時每刻都覺得,五皇子已經在皇城外集合了大軍,就等著三月春獵,將他拽下皇位,自立為王了。

可梁王轉念一想,金吾衛忠心耿耿,玄甲鐵騎更不可能受穆如旭的指使,大梁境內隻剩下夏家軍,似乎遊離在權柄以外,隱隱有不可控的趨勢。

但夏家軍的統領是夏榮山啊!

夏榮山的寶貝兒子都快沒了,成日焦慮得連上朝都神遊天外,哪裡會有心思和五皇子一起搞叛變?

所以梁王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什麼所以然來,隻當自己多疑。

多疑的梁王糾結到正式出發那日,在皇城上瞧見黑壓壓的玄甲鐵騎,終於放下了心。

穆如歸端坐在馬背上,身披黑甲,背負銀槍,見梁王的鑾駕從皇城中緩緩而出,立刻撩起身邊馬車的車簾,瞧裡麵的夏朝生。

夏朝生蜷縮在軟墊上,裹著狐裘,睡得正香。

穆如歸暗中鬆了一口氣,眼前浮現出他清晨賴床,哼哼唧唧不肯起,又說什麼都要跟著去三月春獵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夏朝生有時鬨起來,可愛得緊,還像是當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能大大咧咧跟在前太子身後的小侯爺。

隻是現在的小侯爺有人疼了,不僅愛鬨,還愛撒嬌。

想睡懶覺的夏朝生知道穆如歸心軟,扯著九叔的袖子一通亂拽,穆如歸就無可奈何地彎腰,將他從榻上抱了起來。

穆如歸不僅親自為夏朝生擦臉,還親自替他換上了衣袍。

古有畫眉之美談,他們今日有過之而無不及。

睡夢中的夏朝生被馬車震醒,睡眼惺忪地一抬頭,發現眼前降下一片黑雲——披著黑甲的穆如歸掀開車簾鑽了進來。

穆如歸見他裹著雪白的狐裘,滿臉懵懂,忍不住屈起手指,用生著繭子的手指刮他的鼻尖。

“醒了?”

沙啞的嗓音在夏朝生的耳邊刮了一圈,帶著笑意的尾音:“醒了,便起來用些早膳。”

“用什麼啊?”夏朝生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往穆如歸的懷裡倒。

穆如歸躲了一

下,生怕他撞在自己的鎧甲上,轉而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夏朝生不滿地蹙眉:“嗯?”

“還沒卸甲。”穆如歸揉了揉他的腦袋。

“那快些。”夏朝生想在九叔懷裡睡覺。

“快不了。”穆如歸聽他說得簡單,沒由來覺得好笑:“不然,你幫我?”

“哦。”夏朝生眼睛睜也不睜,胡亂摸索一通,最後指尖被鋒利的鎧甲劃出了淡紅色的印子,迷迷瞪瞪地望著指尖發呆。

穆如歸無奈得連氣都不想歎了。

夏朝生是鎮國侯府的小侯爺,自幼跟隨在夏榮山身邊,要說他不會卸甲,那就想當於說莊稼人不會種地,漁民不會捕魚。

可他偏偏不好好給穆如歸卸甲,懶得像是身上沒了骨頭,拚命往下倒。

“紅五。”穆如歸單手撐著困頓的夏朝生,另一隻手撩開車簾,將跟在馬車外侍從叫了過來,“幫我卸甲。”

紅五應了聲“是”,跳上馬車,準備替穆如歸卸甲,卻不料,沒睡醒的夏朝生忽地伸長胳膊,從穆如歸的身後,霸道地摟住了他的腰。

穆如歸:“嗯?”

夏朝生氣鼓鼓地嘀咕:“我來。”

這是他的九叔,他的夫君,卸甲這麼私密的事,怎麼能假以他人之手呢?

夏朝生邊生氣,邊用手指摳摳撓撓。

細微的觸感透過鋒利的鎧甲,隱隱約約地傳遞到了穆如歸的身上。

就像幾顆落入乾柴的火星,轟得一聲,引來了燎原的火。

穆如歸飛速摔下車簾,將紅五阻隔在外,同時將夏朝生的手從腰間挪開,硬著頭皮,自己給自己卸了甲。

耷拉著腦袋的夏朝生打著哈欠,在穆如歸麵前毫無危機意識地搖搖晃晃。

穆如歸的目光落在他纖細的手指上。

夏朝生的手生得好看,纖細柔軟,指節修長。

曾經,這雙手也扶過長弓,握過長刀,如今,卻是連繭子都不見了。

穆如歸憐惜地捧起夏朝生的手,遞到唇邊輕吻,然後目光晦暗地望向了身下——七個月太長,他等不及了。

平穩行駛的馬車不易察覺地晃動起來,被風攪散的喘息泯滅在吱吱呀呀的馬蹄聲裡。

許久以後,當儀仗第一次停下時,穆如歸掀開車簾,吩咐紅五端來熱水,他

身後,裹在被子裡的夏朝生漲紅了臉,捂住嘴,試圖遮掩急促的喘息。

紅五很快端著熱水回來了。

穆如歸親手接過,端進馬車內,將帕子浸在熱水裡,然後抱起哆嗦的夏朝生,含笑替他擦拭腿上的痕跡。

夏朝生捂著臉,鼓起腮幫子,在九叔的懷裡摳著手指:“到哪兒了?”

穆如歸道:“剛出上京城……累了?”

“沒。”他等九叔的手一挪開,就套上了褲子,生怕又被送回上京城,“早膳呢?”

正問著,夏花站在馬車外,輕聲詢問:“王妃,要用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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