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站在門外, 聽到席佳鈺兩句話便跟席煜吵起來了。而方婷夾在中間做著好人，勸兩人不要吵。
“煜煜不要跟你姐姐吵架, 不是佳佳叫我來的，是老爺子叫我過來。小姨好久沒跟你見麵, 我們煜煜長成大小夥了，真帥氣。”
方婷麵對席煜的時候，每次都用這種刻意帶著討好的聲音。
偏偏席煜不買賬，將自己的身體往沙發上一摔, 煩躁道：“彆這麼叫我, 你也不是我小姨，我們沒關係。”
“怎麼能沒關係呢？方露是我姐姐，我就是你嫡親的小姨啊。”
“嗬！”席煜冷哼一聲，低頭玩著手機，不再搭理方婷。
他知道自己母親做的事情太過分，但身為人子, 怎麼也無法開口辱罵自己的生母。
方婷知道他孝順，每次搬出方露, 席煜就不講話了。
隻是方婷有些可惜, 席煜不是方露帶大的, 兩人基本沒見過幾麵, 感情不深, 席煜也不待見她這個小姨。
席煜不再開口, 裡麵又安靜下來。隻有零零碎碎幾句, 都是方婷討好的話, 問席煜要不要這個要不要那個，考試準備的怎麼樣，高考要放鬆等等。
席墨站在阮玉身邊，聽到裡麵的動靜，冷笑一聲。
他猜出了老爺子要阮玉回來的原因，大抵就那些套話，家和萬事興，道個歉事情就過去了。
席墨微眯著雙眸，對阮玉道：“走，進去。”
阮玉猶豫了一下，沒有邁腿。
席墨直接握住她的手腕，低聲道：“要走也該是她們走。”
阮玉抿抿唇，跟著席墨往裡麵走。
席煜對著門口玩手機，第一個看到兩人。
“阮玉你怎麼來了？”他瞥了眼方婷，怕阮玉不高興要走，站起來往方婷跟前一擋，有些不爽的問：“你怎麼不提前跟我說啊？”
這些天他有時間就會跟阮玉聊天，大多數時候都找學習上的借口。
因為如果他說其他的話題，阮玉就會不理他。
席煜也很煩，阮玉以前不這樣的。不過煩歸煩，這個樣子的阮玉他又覺得更好了。
跟受虐狂一樣，席煜自暴自棄的時候會這麼想。
席墨輕咳一聲，席煜像才看到他一樣，不感興趣的喊了一聲：“哥也來了啊，你怎麼又跟阮玉一起來的？”
席墨嗯了一聲，沒搭理他。
方婷看到阮玉的時候，眼底滑過一抹得意，她就知道老爺子肯定會把阮玉喊回來。
結果席墨也一起來了，她一陣慌張，又安撫自己。
席墨來了也好，讓他也看看阮玉的惡毒麵孔，對佳佳做了這種事情，簡直該死。
席老爺子正在書房氣定神閒的擺著圍棋，任由外麵人吵吵嚷嚷。
聽到阮玉來了，才起身往客廳走。
“小玉來了啊，開飯吧。”
劉媽應了一聲，熱情的跟阮玉打招呼。
席佳鈺冷眼看著，冷冰冰的打斷熱烈的氣氛：“我不吃。”
她已經絕食一天了，還鬨著要席老爺子給她一個說法。甚至搬出了已逝的父母，說當初她爸爸做錯事，老爺子就把人趕出去，為什麼阮玉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卻能安然無恙。
席老爺子乍然聽到席佳鈺說阮玉找人強女乾侮辱她，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他帶著長大的孩子，再怎麼樣也不會做這種事情。
可席佳鈺言之鑿鑿，還給他看身上留下的痕跡。哭得很崩潰，說要不是她以死相逼，對方真的會強女乾她。
兩句話裡一句半是假話。
其實是方婷教的，她昨天受了刺激後，隻知道哭，害怕到了極點，半點興不起報複的念頭。
可方婷哄了她一上午，給她洗腦，讓她找老爺子要說法。
席佳鈺想了半天，也覺得不能就這麼算了。要是老爺子出麵，阮玉肯定不敢再這麼做了。
席老爺子聽了過後，果然將阮玉喊來了。
席佳鈺又大了一些膽子，以前她也栽贓過阮玉，最後都是她贏了。
這一次也是一樣的，她消了害怕的念頭，滿腦子都想著該怎麼對付阮玉。
她不能這麼吃啞巴虧，一定要在阮玉身上討回來。
如今看到老爺子一出來，便又哭哭啼啼的抹著眼淚：“我差點被輪女乾，我怎麼還能吃得下，我不如死了算了。”
席煜厭惡道：“那你怎麼不去死啊？”
席佳鈺：……
哭到一半，差點噎住。
席老爺子緊皺眉頭，眼尾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他坐在主位上，嚴肅道：“既然不想吃，那就先把問題解決了。”
他看向阮玉，道：“小玉，佳佳說你找人羞辱她，是不是真的？”
阮玉抿著唇，當她知道席老爺子叫她回來，隻是為了三堂會審的時候，臉色就極差了。
在明晃晃的燈光下，本就白皙的小臉被照的慘白，沒有絲毫血色。
她眼神倔強，不卑不亢道：“爺爺，她應該說反了。”
沒等老爺子反應，席佳鈺立刻吼道：“你不要血口噴人！”
席墨坤坤衣袖，淡淡道：“韓峰，唐雲，彭文……”他一連數了七八個名字，看到席佳鈺臉色不斷變幻，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神色。
“這幾個，都是你初中同學。”
“你怎麼知道的？”席佳鈺心機不深，一句話就交了底。她察覺到老爺子不悅的視線，立刻發生不對，反咬一口：“我隻是讓他們嚇唬阮玉一下，誰都知道阮玉會跆拳道，她又沒有受傷，我沒做錯！”
這種當著這麼多人麵就敢直接潑臟水的本事，席墨懶得跟她辯駁太多。
他直接對席老爺子道：“如果您叫小玉回來，隻為了這一件事，那恐怕她不缺這一頓飯。”
席老爺子臉色微變，眼底全是不悅。
他看著席佳鈺，沉聲問：“你之前怎麼不說是你先找人對付阮玉的？”
席佳鈺急了，站起來指著阮玉就罵：“我找的都是學生，也沒對她做什麼，我就是想嚇唬她而已。可她呢，她找的那些人，都是混社會的，我害怕極了，他們摸我，打我掐我……”
大約是想起了那段絕望的經曆，又悲傷的哭起來，好不可憐。
方婷心疼了，對老爺子道：“老爺子，這件事的確是小玉太過分了。佳佳不太懂事，做了錯事。但她沒有對小玉造成實質性傷害，小玉不該這麼報複她的。”
“你他媽給我閉嘴！”這話聽得席煜一肚子火氣，直接拿起遙控器就砸過去。
什麼叫沒有造成實質性傷害？她想怎麼樣？真的讓阮玉被人強女乾嗎？
“啊——”
方婷沒躲過去，額頭上被這麼狠狠砸了一下，立刻腫了起來。
席煜撐著沙發背一下跳到方婷麵前，還想動手。
席老爺子一拄拐杖，怒吼：“給我住手！”
席煜惡狠狠瞪了方婷一眼，站旁邊沒吭聲。
“啊！我不活了！”看到小姨被這麼欺負，席佳鈺一股衝動勁上來，對著牆壁衝過去，想要一頭撞死。
“哎喲！大小姐可使不得！”劉媽叫了一聲，眼疾手快將她抓住。席佳鈺也沒真的敢尋死，不過做做樣子，被抓住之後都沒有掙紮。
“都反了！你們都反了！”
席老爺子氣得拐杖都摔了出去，場麵一度混亂。
傭人們大氣不敢出，都躲了起來，怕被波及。
席墨拉著阮玉往旁邊站了幾步，怕她被誤傷。
安靜了兩秒，席老爺子大力喘了幾口氣，黑著臉道：“你們都給我站好！”
席煜不服氣的翻了個白眼，回頭望了阮玉一眼，看到她站在席墨身邊，心底不是滋味。
他往後挪了幾步，挪到阮玉右手邊，趁著老爺子不注意，低聲道：“彆聽老頭的，待會兒他要說你，你就走，不要理他。”
“嗯。”阮玉側頭應了一聲，眼眸中彌漫著水汽。席煜不知道前因後果，卻在第一時間選擇袒護她，阮玉心裡堵著的那口氣鬆了一些。
在這個家，至少也有人是護著她的。
席煜被她望的心頭顫了顫，聲音也跟著發顫：“你彆哭啊。”
阮玉搖搖頭，她沒哭，隻是太過失望。
哀莫大於心死，大抵便是如此。
席老爺子等他們安靜下來，犀利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阮玉身上。
“小玉，佳佳說的是怎麼回事？你真的找人羞辱她？”
席墨嘴角勾起一抹諷意，剛要開口，看到阮玉對他搖搖頭。他便沒有說法，這種事情，需要小丫頭自己解決。
過去的那些恩怨，也需要她親手了斷。
等到小丫頭不想糾纏了，他再出手也不遲。
阮玉阻止了席墨，自己開口問道：“爺爺也覺得，席佳鈺的行為沒有對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所以我不能以牙還牙嗎？”
席老爺子一怔，沒想到以前一貫溫順聽話的丫頭會這麼反擊自己。
這話問的，讓他一時間找不出話來回答。
他怔了片刻，席佳鈺又開始哭哭啼啼：“爺爺我隻是嚇嚇她，她這麼對我，我們席家養她養到這麼大，她就這麼報答我們的恩情！爺爺你可不能偏心啊，你要是偏心，我爸媽死了也不能安寧！”
這是席佳鈺每次哭鬨都會用的手段，一旦提及已死的二兒子，席老爺子總會心軟。
在老爺子心底，總覺得是他當初太過絕情，才害得兒子出了車禍。
要是他沒有做的那麼絕，也許兒子也不會陷入那樣的境地。
席老爺子歎息一聲，對著阮玉開口道：“不管怎麼樣，小玉，這件事是你做的不好，就算佳佳先不對，你也不能這麼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