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豆眼似乎因為疼痛醒過來, 醒來之後頓住了一秒，然後就因為疼痛而瘋狂地掙紮。 他張大了嘴巴，卻沒有任何發出聲音，有玩家眼尖看到他張大的嘴巴裡鮮血淋漓, 竟是被人割了舌頭！
“他下麵！”
有玩家驚恐道。
這時候大家都發現了綠豆眼肉糜一樣血肉模糊的小腹下三指, 他們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涼氣，感同身受一般夾住了腿。
綠豆眼卻顧不得了身下的狼狽, 他越是掙紮, 身體裡的血液往外冒的越是多。綠豆眼似乎終於發現了這點, 他開始看向隔間外的玩家，扭曲著身體往外掙紮，像是祈求救命。
玩家們嚇了一跳, 有玩家甚至撞到了身後藏著鹿幼歌他們三個的隔間門，他沒注意這一點, 快速地離開，想要往外跑。
整個過程對於綠豆眼來說仿佛過了好幾個世紀那麼漫長, 但是對於其他玩家來說, 隻是驚呆一瞬間，驚恐幾秒鐘。
很快, 綠豆眼的兩個眼珠子, 因為血肉的快速消失而從眼眶裡掉落。
這就像是個暗號, 一個生命終結的暗號——他的身體在一個刹那間停止了扭曲, 如同一個人形骨骼跌落在地上, 似乎是終於, 死去。
玩家們不知道是恐懼多一些, 還是鬆一口氣多一些。
熊搭在此時看向衛生間裡唯一沒有打開的隔間, 正準備打開的時候, 從綠豆眼身體裡呲濺出來的血液——活了。
*
狹小的衛生間裡，充斥著濃鬱的腥臭，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呲濺的血液——地麵、天花板、隔間的門，甚至是玩家們的身上。
玩家們一開始並沒有將這些血液放在心上，能站在這裡的，哪怕隻是個初級玩家，也都是見過更慘烈更血腥的場景的。
但也正是因為不在意，在血液出現不對勁情況的時候，才會這麼猝不及防。
那些血液如同附骨之蛆一般，蠕動著粘在他們身上，透過他們厚重的衣服，從肌膚中往裡鑽。
他們不知道這血液能鑽透到身體裡的哪一個部位，但他們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血液帶來的痛苦——如同滾燙的火山岩漿，接觸到的肌膚有非常強烈的灼燒感。
玩家們顧不得檢查最後一個包廂，拚了命地就往外擠，想要逃離這個衛生間。
就連熊搭也不例外，他比其他人發現的更多些，他發現這些血液在侵蝕他的骨髓、內臟。
留在那裡，綠豆眼就是前車之鑒！
事實上也正如熊搭所想，被血液沾到的玩家立刻吞下道具治療，除了疼痛之外倒也沒什麼損害。可是沒有道具的玩家，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全身的血液呲濺出來，整個人如同火焰燙燒一般，受儘折磨死去。
熊搭突然明白了柳思檢測出來的那條信息的含義，可惜已經晚了。二十人來副本，七人不知原因的失蹤或者死去，剩下十三人，而現在能安全回到圖書館的隻有六人。
但即使這樣，這些人都是有屍體的，沒有說會消失的意思。
綠豆眼還能說是因為在室內接觸不到霧氣，但是那七位可是真真切切倒在霧氣裡的。
“對，我肯定。”平頭說完猛地看向他們，“我說得都是真的，”他頓了頓，狐疑地看著他們，“你們遇到了什麼？跟我遇到的不一樣嗎？”
沒人回答他，熊搭柳思不會浪費這個口舌，剩下三個初級玩家還堅信鹿幼歌的故事，記得臥底的事情，嚴重懷疑平頭是臥底，當然也不會告訴他。
平頭也沒有抓著問題不放，見沒人搭理塔，自己低著頭捂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熊搭往樓上看了一眼，他沉默是在思考一個問題——綠豆眼的死究竟是誰導致的？
他猜測不是他們遇到的那個女Boss（鹿幼歌），如果她有這種手段，哪裡需要將線索告訴他們？更不用說最後被他們追著跑了。
不過，熊搭現在開始懷疑女Boss所講述的故事是真實存在的了，或者說她的能力是讓所說的話成真。
等等——
熊搭突然想到什麼，跟柳思道：“我去樓上看一眼。”
他突然想到的是：綠豆眼出現的位置是在女衛生間，這是否能夠指向動手的是個女性的Boss？
雖然這個指向在副本裡，顯得非常牽強——副本中哪怕是人形Boss，也多是些沒有性彆觀念的。
但柳思高級道具最後一次機會使用時，明確顯示出：
【檢測結果：
Boss群：3隻
職業：學生
等級：新手、低級、高級
能力：未知、未知、燃燒
弱點：未知
注意事項：不接觸】
如此具有指向性的信息，直接指出女Boss躲在了女衛生間裡——因為高級道具範圍隻有五米，五米之內能藏身的隻有女衛生間。
她的選擇說明她是具有一定性彆意識，並在被追逐時也遵守這一性彆意識。
這一點可以指向這個副本的Boss大約都有性彆意識，讓［綠豆眼出現在女衛生間，說明動手者是女性Boss］的可能性更大了些。
根據儀器指示，三個Boss，分彆是新手、低級、高級，相對應的能力分彆是：未知、未知、燃燒。
從之後他們遭受的攻擊來看，這個燃燒跟血液有直接關係。
也就是說，有一個高等級的Boss，性彆可能是女，能力是控製血液。
至於［不接觸］可能指向的是：不要接觸到被控製的血液。
現在確定了一位高級Boss的能力，至於他們遇到的那位女Boss（鹿幼歌），不是新手等級，就是低等級的Boss，她的能力還需要進一步確定。
所以，他要再去一次樓上，確定女Boss的能力到底是不是能將虛假化成真實。那本《山海經》，在女Boss手上的時候被她扔在地上，後來就沒人再去拿起來。
“三樓A室。”他又說了一次，目光幽深。
柳思卻以為他是想再確認一下，是否受到了蒙騙，以及剛剛那個女學生Boss的目的：是不是救其他的學生。
“好，我跟你一起。”
兩人一前一後往樓上去。
其他玩家見狀也慌忙都跟上去，平頭被遺忘落在最後，他抬頭看著他們，將手伸到口袋裡，很快又把手伸出來，而後目光環視周圍，突然看到什麼，嘴巴動了動，調整好表情站起身跟上去。
熊搭走得很快，沒有等他們的意思，甚至沒有等柳思。他一個人在電梯裡，沉默地看著電梯的按鈕，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手上突然出現那把透明的槍。
此時槍身上出現細細幾條血絲，這幾條血絲蠕動著，爬滿了整個槍身，在透明的槍身上格外詭異。
熊搭靜靜看著槍身的變化，神色稍微放鬆了些，甚至可以說有些愉悅。
*
辦公室裡，從音樂聲音響起來之後，就一直盯著監控的鹿幼歌，清楚地看到了：聽到音樂後玩家臉上神色扭曲、平頭被追問、所有人上樓……
她將視線落在電梯裡的熊搭手上的槍上，在血絲爬滿槍身的時候，倏地捂住了手臂。
“你看他們……幼崽？！”曲曉冉突然回頭跟鹿幼歌說話，正好看到血液從鹿幼歌捂著手臂的指縫流出來，驚呼一聲，“怎麼了？！”
這一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看到了鹿幼歌胳膊上的血跡，宋柯立馬過去，“手拿開，我幫你處理。”
她從醫務室離開前，拿了一些方便攜帶的止血噴劑，以及一些繃帶創可貼。
鹿幼歌乖乖地將手放開，那一片的布料被血液浸紅，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宋柯呼吸熟練急促：“快，拿把剪刀！”
“嗯？哦，哦哦！”周圍人猛地反應過來，在辦公桌上翻找，剪刀不好找，但是鉛筆刀多的是，“這個行不行？”
是伸縮的美術刀，看起來非常鋒利。
宋柯也沒挑，接過刀三兩下將那塊布料全割下來，“手抬起來。”
鹿幼歌乖乖將手臂抬平，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垂眸翻了翻。
宋柯快速地用割下來的布料在大臂上係上活結，之後隨手拿了一隻筆，插進布料裡，開始纏繞。
這是止血帶止血的方法，原本宋柯以為不會留這麼多血，噴點藥劑就可以，但是沒想到會流這麼多血！
這麼多血，傷口得有多深？這麼深的傷口，又為什麼在現在才發作？
宋柯：“看著時間，半個小時。”
曲曉冉立刻轉身盯著辦公室的鐘表。
宋柯：“溫水！！！”
她忘了帶消毒的酒精、藥水了。
辦公室裡飲水機，倒是不用出去接水。而且不知道哪個女老師還帶了個小盆來，也不知道是洗水果還是洗手，幾個同學直接拿著接水去了。
同時有女同學找到了老師的盒裝的洗臉柔棉巾，一整盒都拿過去。
宋柯濕了水，開始清理傷口周邊的血汙，在這個過程中，血液還是不斷地往下留著。
其他學生屏住呼吸，盯著宋柯給鹿幼歌處理傷口，還有女同學看著乖巧的鹿幼歌心裡難受，哄妹妹一樣哄她，吸引她的注意力。
“崽崽，你想吃巧克力嗎？”失血不是就應該多吃點糖……吧？
該不該吃不知道，反正鹿幼歌一聽到吃的，兩眼猛地發光，把手機往兜裡一塞，“想想想想！”
同學慌忙從兜裡掏出巧克力，剝好了掰成小塊，一塊一塊塞進她嘴裡。
從這一刻開始，鹿幼歌嘴巴就沒停下來，不停地被投喂。
鹿幼歌這會兒啥都記不得了，腦子裡隻有幾個大字：啊，幸福。
然後啄了一口喂在嘴邊的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