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戶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歡歡喜喜地被領到了學校最小的一個禮堂——圖書館報告廳裡。
學校一共有兩個報告廳，一個在行政樓，一個在圖書館,其中行政樓報告廳上下兩層可容納兩千餘人,圖書館小一些,隻能容納兩百多人。
學校新開，師生一共不到兩千人，在大型校室內活動時才會使用行政樓報告廳,其他時候都是使用圖書館報告廳。
現在他們選擇的就是圖書館報告廳，報告廳的鑰匙在後勤主任辦公室找到的,那裡不僅有圖書館報告廳的鑰匙,還有學校其他地方的鑰匙,暫且不提。
萬戶一進去,還沒來及看清楚報告廳的大小，就被推進報告廳裡的換衣間裡,換上了——原本他給越阡準備的,最後被鹿幼歌穿了的——那件禮服。
當然清洗過後找越阡變回來了。
他換衣服的時候，曲曉冉那些一張單子在外麵語速極快道：“萬戶先生,時間緊迫，現在我們來對一下接下來的流程？”
萬戶：“……啊？”
“好的，那麼首先，主持人介紹您的身份,然後您上台致辭，致完辭之後，由您宣布演唱會正式開始，之後就是您的第一首歌。”
“確定一下，您的歌曲叫《客人》？”
化妝間裡沉默了好一會兒。
什麼名字？還要名字？名字是什麼？
“對。”萬戶沉著冷靜,絲毫不慌，“就這個。”
“好的，您似乎隻有這一首歌，中間需要安排其他的表演，讓您進行短暫的休息嗎？”曲曉冉繼續道。
“啊……需要，還是不需要呢？”萬戶打開門，兔眼盯著曲曉冉，“這是個問題。”
……
曲曉冉還在跟萬戶協商的時候，鹿幼歌領著越阡進來了，兩人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來，前排的妹子看到鹿幼歌，還遞給她一個小袋子，鹿幼歌一打開，裡麵全是各種零食。
鹿幼歌非常感動，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有隊友的快樂，之前都是她一個人單打獨鬥，因為她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的。
而且雖然老鹿一直強調她沒有什麼不同，可這個強調本身就已經是不正常了。
因為沒有人會對一個正常的孩子說：你跟他們沒什麼不同。
所以鹿幼歌其實在有意識地隱藏這一點，孤立在人群外，在昨天之前，大家對她的印象其實非常單薄：可愛，愛吃糖，小吃貨。
彆的再也沒有了。
可現在，鹿幼歌開始覺得團隊的好處的，像是今天，她隻需要畫出來萬戶的長相，列出來對萬戶的印象，以及最後需要從萬戶身上得到什麼。
剩下的，就不需要她做了。
“你要吃嗎？”鹿幼歌快快樂樂坐下去，將手裡的零食袋給他看，“啊，對不起，我忘記你不能吃呢。”
她笑得非常遺憾。
越阡溫和地看向她，“我以為你隻是喜歡吃糖，沒想到你什麼都喜歡吃，小同學不擔心自己的體重嗎？”
這話對於一個女性來說，無論什麼年齡，都挺損的。
但鹿幼歌沒通這根竅，甚至快樂的表示：“糖當然好啦，又甜又多。”
小時候老鹿不知道從哪搞了一包白糖，那是她第一次吃糖，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喜歡和想要。
越阡溫和地看著她。
前方主持人王琴跟竹繆上場，王琴穿著自己的裙子，夏季清新藍，裙擺很大，上身貼身半袖，很有禮服的感覺，竹繆穿得是自己的花色西服。
兩人都化了妝，看起來非常重視，尤其是王琴，一雙桃花眼勾人心魂，平頭直勾勾盯著，被旁邊的兩個男人錘了頭。
開場非常順利，兩人給足了萬戶麵子，文案寫得非常漂亮，幾乎將他全身都誇了一遍，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放過。
萬戶輕飄飄地上台，看著底下滿滿當當的人熱淚盈眶。
他覺得之前全都白活了，這才像生活！這才是他夢寐以求的煙火！
而實際上——
為了顯得不那麼寒酸隻有三十幾個人，他們從超市裡抱過來幾個大娃娃湊數，最後還是湊不夠，甚至用紙跟樹乾現做了假人，穿著衣服在裡麵。
可喜可賀，萬戶今天晚上從一進來就被牽著走，到現在仍然沒有發現這點，他興奮地開口：“女士們先生們！”
……
鹿幼歌在下麵吃著零食，之前承諾的平頭那裡得來的酒水也送到了越阡麵前。
“你覺得，我們現在去偷家草跟兔子的成功率大嗎？”鹿幼歌吃著薯片問。
越阡癱坐在沙發上，跟沒有骨頭一樣，一隻胳膊搭在扶手上，手裡搖晃著一次性紙杯，垂眸看著裡麵紅色液體一圈一圈暈染紙杯，漫不經心道：“我以為你今天是準備讓他拱手相送。”
鹿幼歌吃完一包青檸薯片，被薯片的味道征服了，正低頭翻找看看有沒有第二包，發現沒了，但是有老鹿嚴禁讓她吃得辣條，她心一動，將辣條掏出來，“我是這麼想得，學校這麼大，完全可以讓他搬過來住嘛。但是現在既然已經確定他不能搬過來，說服他貢獻糧草比趁他不在偷他草地，難多了。”
她撕開辣條，小心翼翼挑了一根，還沒掏出來，前麵聞到味的女同學瞬間轉頭，“這個不可以！班長說你最近要戒辛辣！一把給拿走了。”
“我可以！”體委長手一撈，給辣條撈走了，幾個學生在那邊搶一包辣條。
鹿幼歌茫然地看著空蕩蕩的手，又看了一眼那邊搶辣條的快樂，沒忍住舔了一口手上沾到的辣椒油。
“好吃嗎？”越阡側著頭笑著問她。
鹿幼歌品了品嘴裡的辣甜味，看向越阡，笑了一下，“還行，但是聞起來想要流口水，我真不能吃……不是嘗一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