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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和許娓娓約了中午在學校的南門外見麵。
青城一中有東西南北四個校門,東門是正門,西北兩個是小門,幾乎常年不開,南門是最熱鬨的一個門,外麵連接一條街,白天街上一拉溜的小店,網吧飯館飲品店賣什麼的都有,到了晚上,商販們拉著小車出攤,又變成一條小吃街,煙熏繚繞燈火通明。
街那頭不遠就是青城臭名昭著的三十五中,打架鬥毆早戀墮胎諸如此類的事情層出不窮。平時有學校或多或少的管束還好,一到周末,脫了校服,這條街就魚龍混雜起來,到處可見各種社會青年男女勾肩搭背。
沈梔在街口找到了許娓娓那輛橫占大半條街車牌尾號四個七的黑色斯賓特。
其實根本不用找,南門不比東門,這麼一輛充滿了暴發戶氣質的房車停在這,打眼得厲害,來來往往的人都有意無意多看一眼,連向來彪悍的水果攤老板被擋了小半個攤位都沒敢吱聲。
沈梔拉開車門上去,坐下就是一愣。
車裡坐了四個體格壯碩的男人,許娓娓被圍在中間,瘦弱的像隻小鵪鶉。
四個男人裡看著最年長的那個沈梔認識,是許娓娓她爸的秘書,姓裴,許娓娓有什麼事通常都是和她爸吱一聲,然後找這位裴秘書來辦。沈梔昨天晚上和他聯係過,電話裡他有些擔心她和許娓娓兩個小姑娘出事應付不來,於是一早就坐飛機親自過來了。
沈梔和他打了聲招呼,“裴叔叔,麻煩你了。”
“不麻煩。”裴秘書笑了笑,想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親切一點,然而本來就不像好人的臉更加猙獰了,“你和娓娓這麼親,娓娓她爸說了,你的事就是娓娓的事,一定得給你辦好了,怎麼著,咱們現在就出發?”
“走了走了!再等我都要等困了。”許娓娓從剛才就跟屁股底下長釘子似的坐不住,這會兒急得恨不得自己去前麵開車,“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話說著車子發動起來,裴秘書看許娓娓毛毛躁躁的,順手敲了一下她的腦殼,說:“你彆添亂,先聽聽小梔是怎麼個想法,準備怎麼辦。”
“沈家那處房子是水地暖,供熱設備有故障,每年冬天供暖之後不找人來修整一次的話,屋子裡就冷得不行。”沈梔已經做好打算,有條不紊道:“我想最近剛供暖不久,前天就給采暖設備公司打了電話,要求上門維修,結果好巧不巧,他們很不耐煩地和我說,這個地址這周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要求上門了,星期六下午一定會有人去。”
“也就是今天下午唄。”許娓娓見縫插針道。
“對,今天下午。”沈梔說:“我跟他們要了今天會過去維修的工人電話,上午聯係過了,他說下午三點來鐘會過去,我讓他快到的時候給我電話,那邊大門口的保安對來往進出的車輛人員核查嚴格,免得進不去。”
“那你是想到時候讓宋師傅跟他一塊進去?”裴秘書說著示意了下他身邊的男人,對沈梔道:“對了,這位就是宋師傅,專門研究保險箱的,開那玩意兒技術好得很。”
沈梔和他打了個招呼,把手機裡提前找好的和孫楚那個相似的保險箱圖片拿給他看,孫楚櫃子裡那個她隻在上輩子見過一次,記不到一清二楚的程度,沈梔也不敢把話說死,“宋師傅,那個保險箱大概長這樣,具體的我隻看過一眼,記不太清,隻知道帶指紋和八位電腦密碼,你先看一下。”
宋師傅接過她的手機開始研究。沈梔和裴秘書繼續道:“不是一起進去,他們往年上門維修都會來兩個人,今年如果沒意外也是兩個,我想換掉其中一個讓宋師傅進去,我先前聯係過那邊的保姆阿姨,從她那兒套出話來說今天下午我爸他們一家都不在,所以宋師傅也不用有什麼後顧之憂,他進門上樓之後我會給保姆阿姨打電話拖住她,她一個人盯不了兩個維修工人,再加上我打電話,最多可以拖半個小時左右。”
沈梔轉頭問宋師傅,“這個時間夠嗎?”
“足夠了。”宋師傅看完圖片,把手機還她,“如果確實是和照片上這個差不多的話,那二十分鐘就夠了,這種電腦密碼的保險箱反而漏洞重重,加上這一款的箱體背麵通常都有個預防緊急情況的隱藏式鑰匙孔,開起來難度不大。”
“聽起來是沒什麼問題,但是小梔”裴秘書若有所思,“你怎麼就肯定維修工人會同意和宋師傅換?”
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裴秘書坐在車裡,看著外麵不遠處,沈梔從包裡掏出了一遝錢來拿給她對麵那個穿著一身藍灰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
男人中等身材,膚色黑黃,臉上溝溝壑壑皺紋密布,一副為生活奔波勞累的疲憊模樣。
“行不行?”沈梔雖然是在問,神色卻相當肯定,“你把工作服和工作證借我一個小時,這兩萬塊錢就歸你,你就當今天你來維修過了。”
“可是”男人眼睛閃了閃,“我怎麼肯定你就是這家人,萬一你進的是彆人家裡去乾壞事的,那到時候人家投訴還好,報警的話,警察來抓我的話怎麼辦?”
“我說了,我隻是和我後媽關係不好,想給她找點麻煩而已,你不信的話——”沈梔朝他身後的十六七歲的男孩抬了抬下巴,“等會讓你兒子去問問門口保安,那家是不是姓沈,是不是有個女孩叫沈梔,我隨你問。”
男人本就心動,見她言之鑿鑿又敢拿身份證給他看,一咬牙點了頭,大不了到時候工作服借給她之後他就
“你彆想報警。”沈梔冷冷地看著他,“你兒子要和我的人一起進去,你們不是來修地暖的麼,那他進去該乾什麼就乾什麼,你報警的話就連你兒子一起抓了,反正我和我的人是不怕,你要是也不怕你就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