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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抽空按照她舅給她的地址去了趟她外婆家,把她媽媽留下東西裡的一部分送了回去,算是給老人家留個念想,她外公依然不能釋懷,連帶對她也和顏悅色不起來,她外婆態度和藹一點,但多年不聯係,短暫的見麵裡能說的很少,更多的終歸是尷尬沉默,她的存在對他們來說代表了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看見她的臉就會想起早逝的女兒和女兒義無反顧的選擇,所有悲劇的源泉沈振安。
沈梔從沒奢望過能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沒期待就沒失望,她平靜的去看過他們,平靜的回來,這件事在她的生活裡平靜的存在過,然後迅速翻過去,繼續下一頁。
她也去過了舞蹈教室,身體基本功退化不多,老師很高興她能繼續跳舞,依然願意儘心執導她。一切都有條不紊地安定了下來,生活按部就班地在一日日向前邁進。
沈梔和許娓娓逐漸適應E4班的學習節奏,一中考試密集,所有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兩人開始為了下一次月考埋頭念書。
許娓娓仍然學不動文,沈梔仍然學不懂理,互相在字和數之間折磨對方又折磨自己。
下午大課間教室裡。
“它隻是一道單純的四棱準求平行!”許娓娓手裡拿著一張隨堂小測卷,嘴都抿成了一道開口向下的拋物線,人快崩潰了,“為什麼你一個1000字作文提筆就能寫的人就是看不懂這道題它是怎麼求的!!”
沈梔放下改題的筆,從桌膛裡摸了顆栗子糖出來,拆開包裝塞進她嘴裡,“冷靜點,我都不著急了你急什麼。”
沈梔其實不是不急了,是她知道自己腦袋真的不開竅,急也急不來,現在不會做就先放在一邊,保不準什麼時候靈機一動就理解了,實在理解不了就背,背題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臨考試前一個禮拜再背也來得及。
沈梔把上午剛留的地理地圖冊作業拿出來寫,她文科這幾門越學越好,之前寫作業還要邊寫邊翻書,現在全寫完再回頭去對書找答案,也錯不了太多。
許娓娓唉聲歎氣的,歎完了,她嗦著糖向後仰頭,抻了個大寫的懶腰,忽然問:“你和汪也怎麼樣了?最近好像都沒怎麼看見他了啊,圖書館不大見得著他,飯也不來找你一起吃了。”
“沒怎麼樣啊,就還那樣麼。”沈梔寫完一篇翻過頁,筆尖流暢,說:“不是快元旦了麼,晚會籌備全是學生會的事,他忙得一天到晚腳不沾地的,下了課就到處跑,組織篩選節目聯係家長讚助,飯都快吃不上了,哪有空找我來。”
“聽著都替他累的慌。”許娓娓隨口道,不過既然說到了元旦,她顯然對這個更有興趣,“元旦是不是有三天假來著?咱倆出去玩一圈唄,青城冷死了,咱倆31號晚上就走,去三亞怎麼樣?”
“玩是可以玩的,但是——”沈梔停筆扭頭,提醒她一個血淋淋的事實,“4號回來開門紅就是月考,你確定咱倆玩完三天回來腦袋裡晃蕩一下除了海水聲還能有彆的東西剩下麼?”
許娓娓身體向前一個猛栽,金剛不壞頭“duang”地一下砸在桌子上,“阿西巴!”
她最近大手大腳花得跟紙一樣的錢還是她期中考一躍前進近800名她爸媽大手筆賞下來的獎勵,現在錢快花沒了,考試又要來了,要是沒能保持現在成績又往回掉,彆說獎勵,她親媽沒準斷她生活費讓她出去要飯的可能都有。
“唉,人呐,一旦有了期待心就野了,我媽就不說了,我一直覺得我不是她肚子裡出來的,就說我爸,以前我往卷子上畫小雞仔他還一口一個寶貝兒地叫我,誇我畫的真好呢。”許娓娓兩手托著下巴把臉擠成一隻包子,“再看現在,說我下次考試要是不能保持成績穩定,他就把答應送我的成年禮退訂做懲罰。”
許娓娓的成年禮是輛定製的電光藍蘭博基尼。
沈梔把桌上的一摞練習冊往她那頭推過去,說:“來吧,為了你兩年以後的車,現在就開始做題。”
許娓娓翻開最上一本第一頁,一眼就把她本就衰敗的鬥誌碾了個渣都不剩,政治,一門她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一行題目能寫下十行答案的科目。她把練習冊原封不動的合上,看了眼課表,披上外套就跑。
“讓我最後放縱一天,你一會英語課你就說我不舒服回宿舍去睡覺了,假條在我抽屜裡章都蓋好了你拿張出來幫我填上交了就行!”
許娓娓來去如風,哧溜一下跑了,以沈梔對她的了解,今天到晚自習結束之前是彆想看見她了。
果然一直到放學,許娓娓都再也沒回來,沈梔給她打了個電話,她正在遊戲廳裡抓娃娃抓到興頭上,沒說兩句就掛了電話。沈梔把兩人的書包一起收拾好,正要拎一個背一個先回趟宿舍,桌上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
這個時間段這個點
是顧成沂的短信。
從那天他和汪也打完架以後,已經過去快兩個星期了,起初沈梔還擔心他會不會找汪也的麻煩,每隔那麼一會兒就要給汪也發個消息讓他注意小心點儘量彆一個人獨處也彆太晚在學校外麵待著,頻繁得到後來連駱鯉魚都看見她的短信了,給她回了條:好的隊嫂,我們會好好保護隊長的放心吧
沈梔窘的不行,再後來就發得就沒那麼勤,她總怕顧成沂抽冷子報複汪也,但一晃快半個月了,他什麼也沒做,前些天還給她發了條長長的短信道歉,沈梔兩輩子頭一次收到他這麼長的消息,語氣措辭於他來講已經算得上是格外認真誠懇。
顧成沂這個人時常陰晴不定,沈梔一方麵擔心再不回他他會惱羞成怒耍手段報複汪也,一方麵她這根線放下去魚咬鉤了,也是時候該收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