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地,在他的笑容裡,沈梔所有的感覺忽然都消失了,耳邊隻有還在繼續的音樂聲,心頭像湧出一陣溫暖的海水,帶走她所有的雜念,讓她的腦海裡重新安靜了下來。
台下開始有成片小聲的竊竊私語。
後台裡。
沈瑤忍不住笑了起來,然而她的笑容還沒完全揚起,就猝不及防地僵在了臉上。
沈梔開始繼續跳了!她停住的兩秒鐘就像一個欲遮還露的開場,她揚起水袖,整個人在明亮的舞台光芒下就像一團明媚的火焰,乍然在舞台上綻放燃燒了起來。
水袖帶著柔美的力量隨心而動,裙擺隨著她傾身旋轉,仿佛一朵盛開到極致將要衰敗的芙蓉花,熱切熾烈地展示著它最後灼人的美。
沈梔用儘全力地甩袖旋轉,輕盈起跳,每個動作都讓人感覺到了她的熱烈和沉醉其中,她在舞台上燃起的火焰越燒越旺,美得讓人無法從那一抹紅色上移開眼。
一曲終,沈梔睜開眼,眼前依然是明亮灼眼的舞台和台下數也數不清的觀眾。
台前幕後,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她抬起頭,對著台下揚起笑容,飛揚的裙擺和發梢就像是火焰燃燒到了頂點,所有的光芒溫度全部聚集在她的粲然一笑裡,她笑著鞠躬謝幕,穩穩地走下了台。
禮堂內掌聲雷動。
在前台看表演的幾個人在沈梔謝幕之後就跑來了後台,許娓娓從燈亮起來的那一刻就從觀眾席上站了起來,直到沈梔跳完,她手心裡已經攥了一片的虛汗。天知道燈亮起沈梔立在那兒不動的兩秒鐘裡,她大腦裡空白一片,當時唯一的念頭就是:完了。
好在這一場堪比雲霄飛車大起大落的表演沈梔扛下來了。
沈梔走下台階朝等著她的眾人走過來,簡彤嚇得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眼睛濕濕亮亮地上來就給了她一個巨大的擁抱。
“嚇死我們了吱吱!”
沈梔摸了摸她的頭,“好了沒事了,我這不是跳完了麼。”說著她看看許娓娓和季一兩張驚魂未定的臉,笑起來,“彆拿這種表情看我了吧,這時候是不是該誇我兩句好一點?”
季一點頭如搗蒜,雙手比讚,“梔姐你真的血他媽牛逼!”
許娓娓難得正經看一回元旦晚會,就這麼一回就叫她嚇得不輕,這會兒好容易緩過勁來,張口就是句還透著心有餘悸的罵,“我日他大爺的燈光師啊不是還說是專業的嗎,就找了這麼個玩意兒來?”
她一句話直至要害,沈梔剛在台上來不及去想,這會兒轉頭從後台布幕的縫隙裡去看,前台正進行古箏獨奏的節目表演,舞台燈光柔和靜謐,已經恢複了正常。
就是說隻有她剛才上台時燈光出了問題,而不過一個報幕的時間間隔,就已經能夠恢複正常。
沈梔覺得,這大概不是巧合。
回到更衣間換回校服拆掉發飾把頭發重新綁成馬尾,沈梔把東西裝回包裡收好,沒立刻去前台和許娓娓她們彙合,而是去了後台裡控製舞台燈光設備的地方。
和整個舞台的忙碌相比,這一處角落相對顯得清淨許多,除了擺放著大部分語言類的重型道具,就隻有那個所謂“專業”的燈光師坐和他帶來的兩個助理樣的年輕人,他自己翹著腿占著兩把椅子玩手機,而負責控製燈光設備的,是他的兩個助理。沈梔在視線可及的範圍內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遠遠看著,十幾分鐘的功夫,看了前台表演過兩個節目的時間,兩個助理動作熟稔麻利,完全沒有遲疑停頓,也沒有回頭向燈光師求助過,根本不是新手入行磕磕絆絆隨時需要人帶的樣子。
所以她上場時的燈光究竟是怎麼出問題的?明明在她剛剛上去的時候,燈光已經暗下來了
沈梔盯著一個方向想的入神,又等過一個節目結束,前台主持人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下一場表演是高二出的一台小品,需要大量道具布置,她周圍來了不少男生成組地開始快速往前台搬東西。沈梔在人堆裡看見個鶴立雞群的身影,她想了下,隱約記得他今天被分配到負責這片區域。
沈梔朝陸璟之走過去,等到周圍人走淨,他也眼看要走,沈梔叫住他,“等一下。”然後走到他麵前,直接問:“我上台時燈光出故障了,你剛才在這麼?看見什麼了麼?”
陸璟之低頭看她,沈梔的臉近在咫尺,讓他能看清她臉上細膩的小絨毛,她還沒卸下去的勾長的眉沒了鮮豔的緋紅色加持,讓她整張臉看上去有種冷冽的脆弱,他剛想要說沒有,卻忽然莫名想起她在台上謝幕時的一笑。
“看見了。”
陸璟之冷不丁轉過頭,神情冷淡地看向燈光師的方向,沉默了一會兒。正在沈梔以為他又要像上回一樣嗆她幾句非要聽她放低姿態請求他才肯告訴她看見什麼時,陸璟之開口道:“你上台的時候,是他自己調的燈光,不是現在的這兩個人。”
他痛快地讓沈梔一愣,她剛想再問點什麼,陸璟之已經轉身走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