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一想了想,問沈梔,“那陸兒和小薑的事,你也知道了嗎?”
這許娓娓也沒少跟她講,沈梔說:“差不多。”
季一咬咬牙,都說到這了,一不問二不休!他說:“那梔姐,我問你個問題。”
沒等沈梔說答不答應,他直接道:“你對陸兒,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季一這話問出口,幾個人都愣在當場,這問題在他們這些局外人之間縈繞很久了,想知道答案卻又不知道要怎麼問。
什麼意思,是問她對陸璟之的感覺麼?
沈梔想過的,這兩個月,從開始一直想到後麵漸漸偶爾地去想,再到現在幾乎不去想了,她其實一直都沒有徹底想明白。說不感動是假的,那麼一個麵冷心軟的人,說話不好聽,關心人的方式也傲嬌彆扭,可她需要的時候他就在,排憂解難無所不能。還是在她已經拒絕他之後,他從不讓她為難,不聲不響地後退,隨她往哪個方向去走,他來保駕護航。
沈梔第一次想到這個詞來形容他的時候,心像被紮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孔,無處不在的疼,但不見傷口不見血,她連為這種疼找一個合適的理由都做不到。她覺得感激又感動,迷茫又掙紮,時而還害怕想逃避,可又不能否認,曾經根深蒂固的傷害讓她缺愛缺得匱乏貧瘠,這樣潤物無聲的心意,叫她心底裡,還有一絲見不得光的竊喜和怦然躍動。
兩世為人,她知道自己能重來一次的時候,心裡被切骨的恨和想要報複的衝動填滿。
可有失而複得娓娓,又遇見了讓她無法控製深陷下去的汪也,再後來認識了A1的他們,從來沒有見識過的美好包圍了她,心是肉長的,她上個短暫煎熬的一生都泡在苦膽汁裡的心像忽然被撈出來,塞進顏色味道都甜極的鮮亮蜂蜜罐裡。
苦澀的心不知饜足地吸收甜蜜,變得豐盈又充實。她開始貪婪,什麼也想要,想要享受和汪也在一起的時光,又惦念著始終放不下的憎恨,從未享受過的溫柔以待讓她著迷沉淪,走上和汪也從開始就寫好結局倒計時的路,一次次篡改計劃,一次次妄圖延長續命。
陸璟之是她在這些“一次次”裡,從沒假設過的意外,意外的好。
所以怎麼說的清楚,說不清的。
沈梔眼神慢慢落向湖邊的一棵樹,樹不高,葉片油綠,茂密錯落的空隙裡,開著紅瓣黃蕊的花,她目光向下移動到寫著樹名的牌子上:耐冬。
當時隨口一提,原來學校裡真的有耐冬。
她轉回頭,看向季一,終於開口,“什麼意思也沒有,從前做得成朋友,知道他的心思之後,朋友就沒得做了,我不喜歡他。”
她話說得一點猶豫也沒有,神色冷淡,口吻果斷地接近殘忍。
可這個答案幾乎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學校廣播裡傳來比賽項目的集合通報,許娓娓一拍大腿,帶頭轉身,“行了行了!皆大歡喜,走了都!回去比賽了!是時候展示真正的技術了!!等會好好記錄我在賽道上奔跑的矯健身姿啊!!!”
操場人聲鼎沸。
跑道上正進行高二年級的男子400米短跑項目比賽,才隻是小組賽,跑道外圍就擠得人山人海,加油聲震耳欲聾,把氣氛烘托得無比熱烈。
少年們勃發的速度身姿和讓人熱血沸騰的競技氣息一起充斥著賽道。
幾個人在夾縫中艱難地擠出一條路來,好容易離開那一段讓人求死不能的人堆中央,許娓娓睡塌的頭發都重新做了個淩亂不羈的新造型,“他大爺的!真雞兒能擠!”
距離報名的項目預賽開始都還有段時間,幾個人去獎品處找餘湘。她什麼項目也沒報,體育部又剛好人手不夠,她乾事有譜讓人放心,開幕式一結束就被抓了壯丁去獎品處守門全天負責發獎。
獎品處地點設定在了學生會一樓的大會議室。一中對自家的大型活動向來舍得花錢,更舍得讓學生家長們花錢,幾個電話打過去,讚助拉過來,偌大的滿滿一間會議室,堆放得全都是這屆春季運動會的獎勵,從外星人筆記本、泰坦顯卡、機械鍵盤到絕版簽名球衣、演唱會VIP區門票,靠積分兌換,全是能激發學生比賽熱情的優質獎勵。
本以為餘湘要忙得熱火朝天的,沒想到幾個人到的時候,就看見她正抱胸站在那和一個男生爭論。
“因為今天在這我說了算,所以我說不給你換就不給你換。”
那男生背對著他們幾個人,看不見臉,但聲音聽上去有種要讓人融化的笑意,慢悠悠地,“可是哪來的規定說不能換了麼?學妹,我隻是想換個樣子,為什麼不能通融一下呢。”
餘湘本來就是急脾氣,讓他磨得忍無可忍,一把將他手裡的暴力熊鑰匙扣搶回來,“我說沒得換就是沒得換,這個不要你就哪個都彆要了!”
“那不行。”那男生還是慢條斯理的,他比餘湘高了一個頭還多,一伸手就繞到餘湘背後把鑰匙扣撈了回來,“我的我為什麼不要?”
餘湘氣得就差罵他了,頭一偏看見沈梔她們來了,不想跟他糾纏,把裝著一堆暴力熊鑰匙扣的箱子一把拎到眼前來,“換換換!”
那男生卻道:“算了,還是這個好,不換了。”
季一在後麵都要樂完了,哎呦一聲,“女金剛都有被調戲的時候,來讓我看看是哪個高二的英勇學長!”
他話音才落,那男生剛好回頭。
沈梔看見他的臉就是一愣,那男生也是一怔,然後笑了,“這麼巧,隊嫂。”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