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醒來之後才發現餘湘給她打了七個電話,早起困的連回複下的精神都沒有,直到剛吃飯時才發消息問了下什麼情況。
餘湘把昨天許娓娓心急火燎找她的事說了。
難怪她昨天半夜的消息明明發出去了娓娓沒有回她。
沈梔到D6班門口,正碰上裡頭有相熟的男生出來,一眼看見她,驚訝了,“不該啊梔妹,在F10不是應該更好睡了麼,怎麼憔悴成這樣了。”
沈梔笑了笑,沒答這話,隻問他:“娓娓在班裡了麼,在的話,麻煩幫我叫她一下。”
“等我看一眼啊。”男生說著腦袋向後仰進教室門內,掃了眼,站直回來說:“在了在了,還叫什麼啊,你自己進去找不就行了!”
她都不是這個班的了,再隨便進去算怎麼回事,沈梔搖了下頭,“不合適,還是幫我喊一下吧,謝謝。”
男生沒再說什麼,替她叫了嗓子人。
沈梔在外麵等了好一會,許娓娓還沒出來,她知道她不高興了,故意不想那麼快理她。
沈梔在教室門口又站了站,久等還是不見人出來,她走到樓道最頭上連接A樓的露天長廊門前,邊等邊向對過去看。
和這邊不一樣,A樓那頭的午間自由活動時間也沒什麼人在樓道裡晃蕩。
偶爾有一兩個穿著校服的同學過去,也步伐匆匆。期末周了,這次期末是升學級期末,成績占學年總評的百分之六十,總評會進學籍檔案,D樓不覺得值當當回事的東西,A樓相當重視。
沈梔看了一會,對著一條光禿禿的樓道也看不出什麼來,覺得沒意思,正要轉身再回D6班門口,對麵樓道儘頭有兩個人影正往這邊方向走過來。
沈梔感覺那兩個人影有點眼熟,可離得太遠,還隔著兩道門,她看不清。
她往前又站了站,站上門前的台階,頭往門上探,越看越眼熟,越探越朝前。最後不知不覺,鼻尖一下子貼到了門玻璃上。
A樓。
季一跟陸璟之正要下樓去拿這周末的複習題卷。
兩人從距離老師辦公室更近的一側樓梯下去,走到頭要右拐下樓時,陸璟之倏然站住,朝露天走廊的那一頭看了眼。
沈梔整張臉都快貼在玻璃上了。
看著兩個人走近、再走近——
她沒感覺錯,是眼熟。這倆人她都有段時間沒見了,季一還好,陸璟之她好像從那天他們去了密逃回來穿籃球場抄近路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見不見其實也沒什麼區彆,爭吵之後除了在她外婆家那一次是真的尷尬,其他時候偶爾遇見也不說話,他和薑畫在一起出雙入對的,在圖書館裡一起碰見時,她好好想了下,好像也沒什麼特彆的感覺。
她什麼都搞砸了,失去汪也了,顧成沂也懶得報複了,自己掉回F10了,什麼都沒有做好,什麼都沒有得到。
但唯獨答應何菘藍的也答應自己的,做出選擇把他推開之後,就再也沒有打擾過他。還值得慶幸的是,何菘藍說她有可能會感覺到的悵然若失,她也一點都沒有,或許是真的沒有,或許是埋藏在了汪也離開的難過之下。
總之現在,什麼都一起慢慢蒸發了。
她挨在玻璃上出神地想,直到他從走廊的那一邊朝她看了過來。
陸璟之小時候養過一隻狗。
那時候他還很小,但他記事早,現在還能回想得起來,那狗是隻串兒,說不出清楚是什麼跟什麼串的,一身雜毛,想也知道長大了肯定好看不起來,但被他撿到的時候還很小,剛長了一身小絨毛,走路四條腿都倒騰不明白,晃晃悠悠地到處撞,不知怎麼撞進他家園子裡來了,餓得不行也汪不出聲來,隻會嗚嗚地叫。
他父親喜歡狗,多少回專機從繁殖地接來的,血統純正到能往上追根溯源多少代。他那會小的還相信眾生平等,又喜歡它,覺得把它帶進家門也能讓它和那些名貴犬種過上一樣的生活,興高采烈地就把它給撿回家了。
可生他的那個女人,姑且算是他母親,見他撿了那麼個臟兮兮的小東西回來,第一句話就是神情厭惡地阻止自己連人帶狗地靠近她。
不靠近就不靠近吧,他從小就知道他母親不太喜歡他,管教撫養都沒有,生他隻是個不傾注感情的任務,任務完成了就可以。
所以不靠近就不靠近。
他自己也可以好好地照顧它,拿針筒給它喂奶,陪它跌跌撞撞的走路,走累了還和它一起在草坪上打滾。
可是他母親不同意,它注定留不下,忘了哪一天他出門之後,回來就再也沒見到它。
他也不知道狗去哪了,連名字也沒來得及給它起,但記得他走的那天早晨,它就像這樣,趴在窗口,嘴筒子頂在玻璃上,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走遠。
他漆黑的眼神穿透而來,沈梔心裡突地漏跳了拍,不知道為什麼隔著這麼遠還能感覺得到異樣,她快步轉身走開,見許娓娓終於出來,邁開步子朝D6的方向跑回去了。
季一已經叮鈴桄榔連蹦帶跳噠地下了半層樓了,扭頭想和他說話,“陸兒啊——”
才發現他人還停在半層樓上。
“看什麼呢?走了走了,去晚了師太要罵我了。”
陸璟之忽然感覺時間是個輪回,當時一眼,現在又一眼。
但什麼都不會重來。
再等一天。
現在誰也不能替他做決定了,他不會再走遠了。
他收回眼神,朝樓下走去,“來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