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把卷子又扣上了,說:“沒看出來,我猜的,你們攛掇我這麼些天了,我就想起來隨便猜一下,你就承認了。”
許娓娓:“你變了!變壞了!誆我竟然!”
沈梔笑了下,好一會兒,嘴角慢慢落下去,才說:“娓娓,我知道你們想讓他幫我突擊複習,或許他也答應你們幫我了。”
沒或許,卷子都擺到她麵前來了,哪來的或許。
“可是我真的——”
“不想再欠他情了。”沈梔雙手支著額頭,垂眼道:“我還不上。”
許娓娓沒想到沈梔會說這些,她想了想,試探著道:“那如果他不用你還呢?”
“沒有不用還的情。”沈梔說:“沾上情字,沒有不用還的,什麼感情都一樣,哪怕是人情,也是你來我往的,索求和給予永遠都是在一起的。”她抬頭看向她,“如果說娓娓,你對我好的不行,但我一直對你愛答不理的,讓你熱臉貼我冷屁股,你願意麼?”
那肯定不願意啊,誰能願意!
許娓娓?了下頭,又想了想,還有可是,“可是,你不是都跟汪也分手了嗎,為什麼不能”試試重新開始呢?
後半截話許娓娓沒明說,但沈梔聽出她要說的意思來了,有點哭笑不得,“不是分了一個,就得立刻開始下一個的啊”
況且她分是分了,也斷了自己回頭的後路了,可什麼時候能忘得了汪也,放得下這段過往,能和下一個人重新開始,或許一個月、一年、十年,也可能這輩子都沒戲了,她不知道。
她都說到這份上了,許娓娓也沒話說了,看了看那幾篇卷子,還想替陸璟之再刷一波好感度,說:“他真的寫得挺用心的,你真不看看啊?”
沈梔搖頭,考不好沒關係,總有下一次,但欠的情多一分是一分,“我已經欠他欠得還不上了,沒法再欠了,這個你幫我謝——”
沈梔倏然停下來。
不,不能讓彆人幫她謝了,她已經乾過還東西給錢這種往捅刀子一樣的事了,她是欠他很多,但不能用這種不明不白的方式做了結,他想不想聽她說謝謝說對不起,她都得帶著這兩個詞跟他心平氣和地攤開講明,她不能靠躲著來逃避麵對,哪怕以後繼續錯開時間不見麵也沒關係,至少得說清楚。
沈梔想到這,忽然決定把這兩天讓她輾轉苦想的事情也一塊問了,靠她自己閃靈光,什麼時候能把事情閃完整了。
許娓娓還在等著她說卷子這事要怎麼辦,沒成想她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話題一躍到了喝醉那天晚上。
沈梔問她:“娓娓,你實話跟我說,我喝多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了,我是怎麼回來的,是不是陸璟之送的我?”
她在這事上提到陸璟之,許娓娓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但這個問法,又不像想起來的,但許娓娓很警惕,畢竟幾分鐘前剛讓沈梔誆過一次,她跳過第一個問題沒答,直接斬釘截鐵道:“不是。”
沈梔又換了個問法,“那我那天晚上是不是見過他?我有點印象,但是我想不起來到底有過什麼事了。”
這回許娓娓仔細看了下沈梔的表情,認真的不踏實從瞳仁裡透出來,這要是為了誆她這演技代價也太大了。
許娓娓腦子就這種事琢磨了一會兒就開始疼,她不擅長繞彎子,更不會和沈梔耍心眼故意瞞著什麼,她壓根也沒心眼那東西,這事當時合計著不跟沈梔說,純粹是想為陸璟之留點小尊嚴?
但沈梔既然問到這份上了,而且沒準說了以後還能激發出一段出其不意的新開始,也沒準呢?
許娓娓決定認了季一說她大嘴叉子這頂帽子,大就大吧!她薅了把頭發,一拍大腿,“你彆自己瞎胡想了,我告訴你!”
沈梔目瞪口呆。
許娓娓講完快五分鐘了,她才艱難地組織出句整話來,“我真那麼做了?”
許娓娓點了下頭,又強調一次,“我們去的時候你就在吐了,他身上已經讓你吐完了,正在吐腳上,所以他之前是怎麼被你搞成那樣的,我真的沒看見不知道”
沈梔臉都要裂開了,捂著額頭反複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還不敢相信,不敢想象。
不敢信的是這些是她乾出來的,不敢想的是陸璟之在娓娓形容裡的那個樣子。
弄亂的頭發,掐還是打紅的臉,撕流血的嘴角,弄濕的褲子,一堆臟腳印子的校服外套,還有滿鞋半身的嘔吐物
她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唯一還能清楚浮現的念頭是:完了,這回欠的不是情了,是命。
許娓娓看她臉色兒從白到青到紅再輪回來,都變了好幾圈了,終於給她提了個建議,“要不這樣!咱幾個考完試一塊吃個飯,到時候你們倆什麼恩怨情仇都解決解決!正好這幾天你也再好好想想,怎麼樣?”
也沒什麼彆的辦法了。
沈梔咬了舌尖兩下才控製住心顫,緩緩吐出個字來,“行。”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