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好半天才哦了聲,然後把棋盤上的黑白子一粒一粒揀回棋盒裡了,想到剛才那兩盤“油泡菜”,問他,“那你吃飯怎麼辦?你現在正在養身體,吃那麼油不太好。”
所以慪氣歸慪氣,氣慪完了,還是會替他想,陸璟之看了她半天,忽然覺得原則也就那麼回事,退不退都無所謂了。他問:“你說怎麼辦。”
“要不我做了給你送過來啊。”沈梔暗搓搓地算了下,中午一頓晚上一頓,晚上的可以和湯一起送,還是一天兩次的來,“反正不給你送我自己也得吃,也不耽誤什麼事。”
沈梔聲音越說越小,到後麵都快聽不見了,但她話都說到了這了,陸璟之不能再聽不懂弦外之意,他準確無誤地遞了台階上去,台階還帶夾芯的,夾帶著他的私心,一本正經道:“你自己吃也是吃,不如帶過來一起。”
沈梔棋子都放回去了,又重新一黑一白拿出來接著擺彆的圖案,蚊子哼了聲,“行。”
“帶過來也麻煩,你不如在這做方便。”陸璟之“變本加厲”,又想了想,但這回裡私心夾了層正經事,“連湯也一起,省得來回往返,其他時候你該上課跳舞就去,不浪費時間。”
他說也有道理,沈梔把棋子一粒一粒地扣在掌心裡,鉻得手心起印子,又哼了聲,“也行。”
兩個人有來有回,商量起這個養傷假期往後剩下的一大半怎麼辦,陸璟之說,沈梔沒意見,點頭代表同意,沒點頭代表默認。
商量到最後,達成一致。
沈梔每天上午帶著食材過來,午飯之後她去跳舞,晚飯之前回來,晚飯之後上家教課,時間地點待定要再聯係方老師商榷。
這場願打願挨你牽我走根本算不上商量的“商量”徹底結束時,已經晚上十點半過了。
飯吃的晚,話又說了一晚上,眨眼幾個小時就過去了,窗外的狂風暴雨依然沒停,在十六層居高臨下看過去,明滅閃爍的路燈下依稀可見被台風摧殘不堪重負倒地的樹影。
沈梔站在窗邊看了看,照現在外麵的風力,她出了酒店十米都走不到。
陸璟之假如知道她怎麼想的,大概要回她一句,十米?想多了,她這個身板,能走出去一米沒被刮跑都是風的溫柔。
沈梔回到沙發上又盤算了下硬撐著出去跑回家的可能性,但沒等她盤算完,陸璟之就單手提著枕頭被子從臥室出來了,“今天晚上停不了,你進去吧,我睡沙發。”
和他深更半夜長談過,黑燈瞎火挨過打,心平氣和還是驚心動魄都有過了,隔堵牆一裡一外過一宿,倒是不存在什麼共處一室的尷尬。但沈梔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我在外麵吧,你睡這伸不開腿,後背也不方便。”
陸璟之還想說什麼,沈梔直接從他手裡接過了東西,補充說:“我要洗漱,你在外麵,我出來進去也不太方便。”
陸璟之明知道她存心這麼說想讓他進去,但沒理由反駁,剛“商量”了半天,他已經很居心叵測了,眼下再多說一句都是圖謀不軌,他沒再堅持,說好,轉身回去了。
沈梔把他誆進去,也沒怎麼“洗漱”,簡單撩了把臉,就出來關了燈合衣躺下,外麵風雨聲在黑暗裡愈發漸大,沈梔聽久了,覺得像舒緩規律彈動的樂聲,大腦放鬆下來,慢慢睡著了。
陸璟之在臥室裡看著手機上的郵件入神。
那會兒靜不下心來去想的事情現在得以繼續,顧成沂手裡除了有發給他的這些剪切後的部分音頻,一定還有原錄音文件。
那些原錄音文件應該對她很重要。
他想到了沈梔下午把這些講給他聽時的神情,她願意把事情說給他聽,她肯試著在去放下,可放下和釋然對她來說是兩碼事,她還是耿耿於懷、心有不甘。
指尖在發件人上打了個轉,陸璟之保持一個姿勢不動靜坐很久,想了又想,終於確保計劃萬無一失,他點下去,回了郵件。
牆上的掛鐘噠地一聲響,整點報時,已經午夜了。
顧成沂也還沒睡,很快回了他消息,他看了眼,沒點開,直接退了郵箱,從床頭拿了杯子,輕手輕腳出門倒水。
經過客廳時,他朝沙發上看了眼,沈梔已經睡熟了,呼吸悠長,她側躺著,身體弓得像隻煮熟的蝦,一隻胳膊墊在臉側枕著,一隻探到了沙發外。
陸璟之接了水回來,在她麵前坐下。
會客廳裡明亮的光都滅了,隻有牆角昏暗的地燈,一縷幽黃,淡淡的照著亮,籠在她臉上一層溫柔細膩的光,她額角白天磕著的包已經很明顯的鼓起來了,在額角好像要冒出個犄角。
他突然又想起曾經在夢裡見過的那個怯懦畏縮的她,不知道她那時都經曆過什麼,大概過得不太好,可惜他隻能看得到,過不去那時候去幫她。
陸璟之摸了摸她的犄角。
可能還是有點疼,她皺眉哼唧了聲,扭了下頭,把腦袋往枕頭裡又藏了藏,鼻子被她自己堵上了,喘氣得靠嘴,她張著嘴,沒一分鐘,又睡熟了。
陸璟之起了壞心,拿出手機對她拍了張照,看著看著,不自覺笑了。
笑夠了,他收起手機,輕輕把她伸出來的手放回被子裡,拿著水杯起來,往回臥室回去。進門前,他又回頭往沙發上看了眼,她光潔的額頭上,犄角頂出的一塊在黑暗裡鋥光瓦亮,尤其顯眼,他又彎了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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