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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了一大圈,小心謹慎地起底去查這查那,掌握了這麼駭人聽聞的秘密,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反倒助他們一臂之力各自開始蒸蒸日上的新生活?
要真是這結果,沈梔這輩子大概都要活在讓自己一時衝動的陰影裡了,都不用自我了結,估計過不了多少年,就能給自己活活抑鬱死。
所以暫時按兵不動是必然的,但等的話,等到什麼時候是合適下手的時機?她們現在手裡掌握這些東西沒錯,可是遲則生變,她重活了一回,帶動了很多事情的軌跡也發生變化了。
譬如說她上輩子到高中畢業才從沈家出來,這輩子高一就不在沈家住了,上輩子她也沒撬沈家的保險櫃,孫楚到最後都覺得她就是個廢物沒對她起防範的心思,這輩子在這件事上就完全不一樣了,她撬保險櫃的行為給孫楚狠敲了一記警鐘,讓她不得不警惕起來,抓緊時間爭分奪秒地和郭皓商量給郭銘打發走。
這還是在孫楚覺得她即便發現了,也沒本事再深入挖掘發現什麼東西的情況下,就做到這種地步,轉移財產到另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讓郭銘改名換姓原地蒸發一樣消失遠走。
但現在何菘藍已經開始替她在學校的大小事情上出麵了,沈振安一定也告訴了孫楚
沈梔想了會兒,問陸璟之,“你說孫楚會不會因為我小姨為我在學校這幾次的事出麵變得更警惕了?”
她說:“等是得等,但是她如果想到我小姨背後代表的是我外公舅舅,我小姨接納我,間接的等於整個何家都有機會接納我。就算她想不到我現在跟何家的關係到了什麼程度,也有沒有可能先下手為強?”
“與其等我背後有人撐腰撐穩了開始反擊,不如她自己先製造事端,或者想出什麼辦法來和沈振安鬨掰好跟郭皓遠走高飛?”
沈梔看向他。
陸璟之包菜撕好了,抽了張紙巾擦了手上的水,聽她說完,不吱聲,看一眼菜,又看一眼她,臉上就差寫上四個字:我要吃飯。
沈梔get到了,陸璟之現在就像條魚,想叫他上鉤來,必須得拿餌引著,想聽他張嘴說話出主意,就得拿晚飯來換,她端起菜利利索索地往廚房走,走著還招呼他,“過來,沒完事呢,串個肉再。”
陸璟之跟過去,沈梔開火下油備調料,等熱鍋時,她把醃好的牛肉給他拿過去,又在他跟前料理台上放了盒牙簽,“串吧,一根牙簽串片肉,頭尾對穿那種就行。
陸璟之不解,“為什麼要穿,直接做味道會不一樣麼?”
沈梔搖頭,“那倒不會,但是牙簽肉啊,沒牙簽怎麼叫牙簽肉。”
其實這道菜算不上正經菜,頂多是小吃,陸璟之沒在家裡飯桌上見過,多問了句,倒沒彆的意思,但沈梔以為這位少爺冷靜理智不同尋常的大腦在思考牙簽存在的意義,沒等他再說話,直接道:“彆琢磨那麼多,做飯費點勁複雜點也是生活的情趣啊,好不好?”
說著油鍋開始起煙,沈梔放了幾截乾辣椒下去,倒了包菜,鍋裡滋啦滋啦迸濺油星,不一會兒,一股嗆香的味道就飄了起來。
陸璟之看著她。
她頭發捆得鬆垮,低垂在腦後一個揪,側臉恬靜安然,正對著油鍋熱火,腦門上凝起層汗珠來。
倒也是,有些事有沒有意義也不重要。
沈梔頭上落了滴汗下來,懸在鼻尖上,陸璟之還沒下手沾生肉,喊了她一聲。
“嗯?”沈梔回頭看他,“怎麼了?”
他抬手替抹了下她腦門鼻尖上的汗,“沒事。”
說完扭回頭衝淨了手,拿牙簽去串牛肉。
沈梔讓他連彈帶捏的虐慣了,突如其來溫柔一下,怪不適應,愣了愣,不聲不響地低頭回去,接著翻炒包菜。
廚房裡的空氣正要被安靜包圍時,陸璟之忽然開口說:“她不會那麼做。”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但沈梔略想了下就明白了,他在繼續她剛剛關於孫楚的話題說,果然,他頓了兩秒,又接著道:“在確定你外公已經接納你並且你已經完全知道了沈軒的事情之前,她不會輕舉妄動。”
“還有郭皓,你小姨下午說過,他現在也有家有口,也就是說,如果他跟孫楚的事情敗露,他現在的一切也都沒有了,而且如果他從郭銘那走的錢哪怕一筆留下痕跡了,都有的他受的。”
“你試著想想,換做是你,日子過得好好的,有身份有體麵,會輕易說放下就放下麼,為了件捕風捉影連個確切定數都沒有的事,你會自己先給自己判了死刑,然後寄希望於置之死地而後生麼。”
包菜過遍油就熟,沈梔起鍋裝盤,放到一邊晾著跟他一塊串牛肉,考慮了下,她不太會揣測琢磨人的心理,郭皓不提,她壓根不認識這人,但就她對孫楚這個人的了解,就衝她連她媽的遺物都要揣進保險櫃裡鎖起來當寶貝的樣子,能跟著沈振安過上現在這種悠閒的富太太日子,對她來說的確不是件能輕易放手的事,可她這個人偏又很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