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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璟之抵在她肩上不動。
沈梔覺得腦子聰明的人腦袋都格外的沉,壓得她肩膀直往下塌,她拐他不動又往後推了一把,“你起來,咱倆說好的回來正經聊聊的,就現在,你明天就走了,快點。”
陸璟之還是巋然不動,“我不走不就行了。”
“不行。”沈梔繼續推推他,“哪有你這麼不著家的。”
“那就這麼聊,又不影響你說話。”
“不行,你就得起來。”
誰家正經聊天這麼前胸貼後背抱著聊的?!
陸璟之不吱聲了,存心跟她拗著來,她越推他越不肯起,還把頭往她頸側埋了埋,他發絲在她脖頸裡來回地蹭,沈梔癢得不行,扭著身子直躲,但他懷裡攏共就那麼大點地方,他兩條胳膊一圈,她躲都沒地方躲,沈梔哭笑不得,以前還隻是覺得他傲嬌了點,現在看看何止傲嬌,簡直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她對這小妖精沒輒了,凶又不能凶,打也沒法打,隻能無奈道:“你怎麼這樣呢”
陸璟之耍次賴不容易,索性放飛自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什麼話都往外說,隻是語氣依然淡淡地,“缺少母愛。”
他就是那麼隨便一說,但是沈梔沒隨便一聽,他說完她就不動了,安安靜靜地又讓他抱了會,好聲好氣跟他打商量,“要麼咱倆先聊,聊完你再接著抱?”
她都這麼說了,鐵了心一定要和他聊這個天,陸璟之隻好放開她往邊上挪了挪,不適應懷裡一下空了,又摟了個靠枕聊以慰藉,“好了,你說。”
他閒適恣意地往那一坐,看著就很舒服的樣子,沈梔覺得還是不行,正經聊天得有正經的架勢,她把靠枕抽回來,往茶幾對麵的地上一指,“你坐那兒去。”
陸璟之:“”
沈梔:“快去!”
這下輪到他沒辦法了,陸璟之慢吞吞站起來走到她指定地點坐下,身後沒有地方可靠,他的背不自覺地就直起來了,沈梔這回滿意了,可一要張嘴說,話在嗓子裡就卡帶了。
她試了幾次都不成功,最後身體往下一滑,像尾魚一樣,也跐溜到地上來了,生無可戀地往茶幾上一趴,整個人都被懊悔包圍了,正常情況應該是先開誠布公地聊聊天彼此交換下心裡話再確定關係的,她跟陸璟之顛倒過來了,現在話都沒法說,嘴裡跟堵著個棉花球一樣,感覺怎麼開口都不對了。
她愁得拿手指甲狂刮玻璃麵,陸璟之聽這聲音跟聽抓脆樹葉一個感覺,頭皮直發麻,看她沒有要收了神通的意思,趕緊阻止她,給她支招,“這樣,你有什麼想要問我的,你問我說。”
這好像倒是可以。
沈梔坐直看著他,試著開口,她想說的有點多,改成問的話,她最想知道的就是——
“你那天跟顧成沂說,你對我來講就是用來走出上段感情陰影的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那麼想?隻有一丁點也算。”
陸璟之沒想到她第一句問的竟然是這個。
他臉上懶散的笑意漸漸褪了,認真看著她,一字一句說,“沒有,我從來沒那麼想過。”
沈梔長長鬆了口氣,頭開起來了,後麵的話跟著就順了,她說:“我這還幾天一直在想,萬一你真那麼覺得怎麼辦。”
陸璟之為了讓她安心,又強調了遍,“隻是說給他聽而已,我真的沒那麼想過。”
“我知道,你說了沒有就是沒有。”沈梔心口石頭落地,人趴回茶幾上,有點惆悵,“但我怎麼跟你解釋都想好了,你要不還是給我個機會?”她拿眼瞅他,“讓我把話說了吧?要麼我白醞釀了。”
陸璟之答應她,“行,你說。”
沈梔又美滋滋地坐起來了。
“其實呢,我得承認,如果不是你我不會這麼快放得下,一定要說,也確實是因為你我才走出來。”
“但我從一開始就沒把你擺在那個位置上,想都沒想過,我就是寧願走不出來也不會那麼利用你,這種事我不會讓你委屈,也不會委屈我自己。”
“我想和你開始,想和你在一起,就隻是因為想,沒再多的其他原因了。”
她這番心跡剖白得突然,陸璟之毫無準備就被她的“甜言蜜語”砸中,儘力想正經點把這個天聊下去,可哪怕是看向彆處試圖轉移注意力,也還是忍不住彎了嘴角,他隻覺得她以前可恨時是真可恨,但現在可愛起來了又格外可愛,他胡說八道誆了顧成沂的那些話裡,也不全都是假的,真話還是有的,至少對她欲罷不能那句是真的。
笑都笑了,再裝正經也沒意思,他神情愉悅地看向她,“你這算是在表白麼?”
“呃”
沈梔被他問住,一時答不上來,但好好想一想,讓她深情款款地對著陸璟之說出‘我喜歡你’這種話,這輩子大概都沒可能了,他們倆人前還能正經點,私下就剩油油膩膩黏黏糊糊了,那種小清新式的表白,對著他想一下都覺得辣眼睛,所以要麼,這就算吧?省得他哪天突然想起來了再問她要個表白,她還得厚著臉皮來一遍,怪羞恥的。
她點點頭,“算。”
陸璟之看得清清楚楚,她明顯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琢磨的才下了這個結論,但沒關係,他不介意,他說好,“你接著說。”
接著說還有什麼要說的呢?
沈梔忽然記起來她好像還曾經想過,除非迫不得已,她不願意對著陸璟之揭傷疤講過往讓他看見自己的脆弱,那時她還心係汪也,這麼想也無可厚非,可是現在再去想,她還是不太願意去講,不過不是不想,是他的理解讓她覺得安逸。
陸璟之根本不用她講太多,她不用說,他就什麼都明白,知道她不喜歡冷戰,所以互不理睬都有時間限,知道她時常沒安全感,所以隨時隨地都讓她有話就說,跟他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她的傷口在每個日夜交替間無聲無息地愈合,再想找處傷口扒開給他看,才發現都已經長好,覆蓋了層柔韌的新生皮肉,沒處下手了。
除了她是重活過一次的人,其餘她的事情,他也沒什麼不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