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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彤替了陸璟之進去臥室守著沈梔了。
客廳裡剩下幾個人都等著他開口,陸璟之不置可否。
他眼神定在半空裡,並沒落實在某一處上,像在回想,片刻後,才道:“說不好。”
郝淑進門之後,教室裡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後排儲物櫃周圍,有人從前門一閃而出,出去前,極快地向後看了一眼。
那一眼目光閃爍,勉力維持在表麵上的尋常無異緊繃得過分,過分到近乎做作,反而讓人一下從他臉上裡捉到了異樣,那是種被壓抑在緊張下的快意,但興奮太過,又要用力保持麵部表情,仿佛一張薄軟的麵皮被無限繃大撐開,包裹不住裡麵的種種情緒反應,讓他在那一刻的神情扭曲而怪異。
那人是郝進,軍訓時儀仗隊裡那個出口成臟侮辱沈梔的男生,郝淑的侄子。
許娓娓低罵一聲,“草,又是那逼孫子,老娘他媽現在就讓人乾他!”
說著就摸向校服褲袋拿手機,一把下去摸了個空,才想起來剛進門換鞋時被她隨手放在玄關上了,她謔地一下站起來往外走,氣勢洶洶就要打電話叫人,經過寧洲身邊時,寧洲一把拉住她,“等等,彆著急先,先聽璟之說完,不一定就隻是他一個人的事。”
“那他也逃不了乾係!哪怕就算這回真跟他沒關係,為了上次的事乾他一頓也不白乾!”許娓娓冷哼了聲,但寧洲說話在她這兒到底管用,她做了個深呼吸,沒再急著去拿手機,在寧洲的單人沙發幫上坐下,耐下性子等著聽陸璟之往下說。
“是和他有關。”郝進那時的表情不是看見敵對倒黴之後純粹的幸災樂禍,而是一種預謀成功,挖下的陷阱讓敵對中招後,意料之中的興奮,陸璟之說,“他知情,不過不是他乾的,如果是他的話,郝淑的態度不對。”
他當時之所以要求報警,就是想看看郝淑的反應。
郝淑不同意,卻也沒強烈反對,倘若往沈梔櫃子裡放蛇這件事是郝進做的,並且是在她知情的情況下,她絕對不可能允許報警,隻會千方百計的讓這件事的影響範圍縮小再縮小,不可能讓事情朝著完全不利於自己人的方向發展。
“那他或許根本就沒告訴你們班主任呢?”謝嘉言問:“在你們班主任不知情的情況下他自己做的,沒事先串通,所以你們班主任來不及袒護他。”
“不會。”陸璟之搖頭,“他沒那個膽子。”
郝進這人欺軟怕硬,軍訓時陳聰替沈梔說了幾句公道話,他不敢單槍匹馬地找陳聰的麻煩,反倒對著沈梔出氣,結果沒想到沈梔也不是隨便任人捏的軟柿子。
何況陸璟之到了C2沒幾天就已經通過某種方式警告過他了,郝進這一個月都老老實實的,彆說找沈梔麻煩,連路過她座位都是繞著走的,陸璟之看人鮮少出錯,郝進沒顧成沂那份不動聲色的能耐,不可能蔫頭耷腦地慫了一個月見他們就躲,全是裝的就為了今天的突襲。
倘若郝進真有這份能按捺住的耐心,就不會讓他一眼看出來臉上那副“大仇得報”的模樣,更不會再後麵警察來的時候一麵不露,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信心到一點也不心虛,不關心事情到底會怎麼發展。但是,陸璟之突然又想起剛才郝淑進班來喊他和沈梔出去時的樣子,表情古怪又複雜,耐人尋味。
餘湘想了想,問:“那你的意思是,他參與了,但不一定插手執行,而且他在這件事裡究竟處於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上,還不知道?”
“那就等於還是很有可能跟顧成沂他們仨有關係啊!”季一接道。
陸璟嗯了聲,一個字答了兩個人的話,半晌沒再出聲。
客廳裡安靜了好一會兒,許娓娓見他像是說完沒有要再繼續下去的意思,等了半天還是坐不住了,站起來皺眉道:“所以現在怎麼辦?你們給個話,沒主意的話我現在就去叫人把那姓郝的找過來,到底跟他有什麼關係,直接拉過來好好問問就知道了!”
她兩個問字吐得咬牙切齒的,誰都知道她要讓人去“問”會是怎麼個“問”法,沒人覺得在這件事上以暴製暴是錯的,但問題在於,這件事來得太突然,讓人防不勝防,他們先前已經有了思想準備在儘量堤防小心著沈瑤顧成沂了,連陸璟之人都已經去到C2守在沈梔身邊了,可是事情發生時,依然讓人措手不及,甚至還牽扯進了另外一個人,讓整件事撲朔迷離。
如果這一次他們快刀斬亂麻,立刻以牙還牙地報回去,那下一次呢?這一回沈梔教室裡的儲物櫃開門掉下來條蛇,下一次,又會在什麼地方出現什麼東西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餘湘讓她稍安勿躁,“娓娓,你彆著急,這件事現在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再等等,看看學校那邊什麼態度,能拿出什麼答複來,咱們也再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