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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光想起外麵還有兩個人來的時候，已經快要下午兩點了。
他蹲了一上午蹲得大腦缺氧差點把這茬給忘了，一拍腦門站起來跑到前院一看，院子裡已經空無一人了，地上兩大盆臟水沒倒，邊上七散八落著工具清洗劑還沒收，他第一反應就是那倆看著就像體驗民間疾苦來的小情侶果然不出意料地乾不下去跑了，可再看一眼腳下臟水的渾濁程度，又不像是沒下力氣的
他正要往剛給兩人分配的那間小屋裡去看看情況，沈梔就先一步出來了，身上一套工作服還沒脫，手上抓了把待洗的抹布，見他就在院裡，腳步一停，拉下口罩來道：“我們正要去叫你呢，裡麵打掃完了，你看看行不行。”
人好看身上套個麻布袋都好看，卜光頭一回覺得這話說的一點兒沒錯，眼前姑娘掛個收容站的破圍裙站在那兒都漂亮得讓人不敢直視，他不擅長和女生單獨說話，漂亮的尤其，隻看了她一眼就挪開視線，“啊，好。”
陸璟之正在裡麵物歸原樣，籠子按進來時的放置位置重新擺好，飯盆水盆原樣放進去，關上籠門剛站起來，就見卜光跟沈梔前後進來了。
卜光進門就是一愣。
以這間平房裡麵原來什麼樣他心裡有數，想著這對小情侶能幫忙掃掃灰擦擦籠子也就算可以了，哪想到——
空氣裡黴臭味消失殆儘，地麵牆角的黏膩不明物一掃而空，籠子盆碗洗出了本色兒來，手摸上去都是乾淨光滑的
人家倆就差給他把牆再刷一遍了，他上午還懷疑人家來的彆有用心差點給人推出去卜光越看越不好意思，一回頭見倆人還站在門口等著他出聲呢，趕緊點頭說：“可以了可以了，特彆好！真的！”
“那就行。”沈梔笑了下，又問：“還有其他什麼需要我們做的麼？”
好不容易來了兩個利索肯乾的，卜光迫不及待地點頭，“有，有！”
點完覺得自己這樣跟純拿人家當賣傻力氣的使似的，又趕快搖搖手，“不著急不著急！”
他開始對人愛答不理的，又使喚人家乾一上午活連口水都沒給，這會兒怎麼想怎麼過意不去，“你們還沒吃飯呢吧？我、我們這兒管飯的！你倆等會啊，我現在去給你們買！馬上，馬上就回來！”
說完圍裙手套都不摘，就這麼衝出去跑了。
他一來一去沒兩分鐘的功夫，倆人正在院子裡洗著手，鐵柵欄門開關的嘎吱聲又響起來，卜光抓著個超市袋子進來拿給他們，裡麵裝著一大堆的麵包火腿牛奶，他又撓了撓頭，有點難以啟齒似的，“周圍情況你們來時應該也看見了，小炒蓋飯都不太乾淨，就這個還好點”
“挺好的。”沈梔接過來衝他點點頭，“我們吃這個就行，謝謝。”
卜光如釋重負，“彆客氣，那你們吃著，我再去給你們拿兩瓶水！”
他說著快步往後院去了，沈梔看眼陸璟之在人前少有表情的臉，從袋子裡拿了份出來給他，“你適當的也有點表情行麼，看給人家嚇的。”
“哪種表情？”陸璟之扭過臉朝她笑了下，嘴角一扯，整齊閃亮八顆牙，皮笑肉不笑的，既假又標準，還略有一絲瘮人，“這樣的？然後說：挺好的，我們吃這個就行，謝謝？”
這語氣欠得好像不久前那個含情脈脈的眼神是錯覺一樣，沈梔惱羞成怒，拿胳膊肘用力撞他，“不許學我！”
卜光拿完礦泉水又給狗子們倒滿食盆，也拿了個小塑料袋過來跟他們一起吃飯。
沈梔無意看了眼，他從塑料袋裡拿出來的，是半個燒餅。
整個收容站都沒有能讓人坐直起來的凳子，仨人坐著矮墩在靠門一邊，和狗子們劃清楚河漢界，各吃各的。
但偏就是有那麼一條越界的，阿黃本來還在睡著，聽見包裝袋撕開的那一瞬間，毛乎乎的厚耳朵一抖，整個狗一下從地上站起來，歡脫地邁著三條腿就朝仨人這頭跑過來了。
它是真喜歡陸璟之，彆人不奔就奔他，陸璟之手裡的麵包剛從包裝袋裡露出來半個，它滾圓的腦袋瓜跟著就伸過來了。
陸璟之輕輕格開它頂來的嘴筒子，撕下幾塊麵包放在手心裡喂它，它一口一塊仿佛沒有吞咽動作，眨眼的功夫手心裡就空了，阿黃就吐著舌頭看他，眼神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