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地還沒弄清情況,就下意識地先哆嗦了起來,想縮縮身子讓暖意聚集起來,才發現四肢都動彈不得,手腕在背後被綁得死緊,緊到血液不流通,五指一抓一放,除了脹脹的,什麼知覺也沒有。
冰冷的水珠從發梢滴到鼻尖,又“滴答”一聲掉在了地麵上,她垂下眼皮沿著水珠落下的方向看去,她被捆住得不止手腕腳腕,還有前胸膝蓋,兩隻粗細的麻繩在她身上繞了三匝,弄斷都要且得些時間,至於掙開,除非她會縮骨功,否則想也彆想。
她徹底清醒過來,腦海裡出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被綁架了。
她爹早在十幾年前就暴富了,她從小家境就相當優渥,說句通俗又有點不要臉的話,像她這種家裡錢多到一輩子也花不完的,小時候大多都上過那種特殊的安全講座,譬如她在臨城的那幾個發小,從五六歲開始,他們就一起被送去上課,課程內容大致就是講假設有一天被綁架了,該要怎麼去應對。
這種課一年一回,每回周期半個月,從理論到模擬實踐,年年講,年年溫故知新,年年把最新型的綁架套路耳提麵命地講給他們聽,這種課許娓娓上了十年,今年暑假時回去還被押去聽了一個禮拜,她再怎麼不好學,這種洗腦一樣的灌輸方式,也早已根深蒂固地停留在了她的腦子裡。
簡而言之,遇到這種事,彆剛,能多麵就多麵,能多慫就多慫,能多配合就多配合,哪怕狗腿也沒關係,會綁架她的人十有九成是求財,隻要能錢到位,她能活著出去,再反擊回來一點也不遲。
許娓娓腦子從來沒像現在轉得這樣快過,她理順思路,忍著冷意抬頭,預備好接招的神情就是一滯,她知道自己在學校裡並不低調,惹來有心人惦記一點不意外,但她以為掀起眼皮看見的會是幫看一眼就像綁匪或是臉上半分不帶壞人樣的陌生人,卻沒想到就在她幾步之外的人——
是林萱子。
她背後還有不少戴著匪帽的人,離得半遠不近,看身型雖然挺拔,但和成年男人比起來還是稍顯瘦弱,許娓娓隻掃了一眼就沒再細數有幾個,目光重新挪回了林萱子身上。
她還是在學校裡時那副怯生生的、害羞又靦腆的模樣,見她看過來,還羞澀地笑了下,如果不是她坐正在椅子上悠閒自在毫無束縛地坐著,她從眼神到表情,都足夠讓人迷惑,搞不清現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許娓娓呆了呆,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憶起她昏迷前的畫麵來
她和沈梔說好五點半約在網外的主街上見,遊戲裡戰況膠著,意外結束得晚了點,她清楚地記得,她從網跑出去的時候,已經五點三十五了。
南外街上人擠人,她摩拳擦掌卯足了勁向往糍粑攤前擠,隻是腿還沒邁出去,肩膀就被人從背後拍了下,她回頭,看見林萱子在她身後,一臉被擠得痛不欲生的神情跟她打招呼
再然後呢?
再然後她就感覺後頸一下劇痛襲來,整個人就不省人事,再睜開眼,就躺在了這裡她費力扭頭,脖頸裡的水珠隨著她扭頭的動作流到背心,凍得她又是一哆嗦,她強忍著冷意往周圍看了看,堆積成山的垃圾就在她百十步開外,因為天冷的緣故,難忍的氣味不那麼衝鼻,更遠處巨大的垃圾處理器在工作著,嗡嗡作響。
她當初把沈梔她爸弄到這裡來打斷了腿,報應不爽,現在輪到她被帶來這裡了。
她轉回頭,沉默看向林萱子,她還是那樣單純無害地笑著,十餘年來的安全講座告訴她,敵不動我不動,千萬彆主動開口,求饒也好威脅也罷,這些都不是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人意識到被綁架的一瞬間該有的反應,老老實實地閉上嘴,震驚害怕就行了,彆叫喚,等著對方先開口。
但她骨子裡的衝動擺在那兒,身上如墮冰川,心裡卻憤然起火,忍了又忍,還是沒憋住,脫口而出道:“你跟沈瑤是一夥的?你幫她搞我?!”
沈梔的事圍繞著他們這些人幾個月,許娓娓本能的反應就是因為沈瑤那頭的原因,況且她也隻在這裡讓人教訓過沈瑤她爸,除此之外,她不記得自己這兩年還做過什麼,會被人找上。
“是也不是。”林萱子笑意加深,樣子小心翼翼的,和以往怕同人接觸的內斂外表彆無二致,隻是眼神裡的恨意收也收不住,一麵恨不得用眼神把她生吞活剝了,一麵又極力壓製,這表情讓她上下臉從中間分割開一樣,許娓娓再大的膽子,也不禁拳頭緊握,她從來沒見過誰用那麼強烈憎恨的眼神看著她。
林萱子沒等許娓娓再張口,就主動站起來衝她走去。
她知道許娓娓家有多神通廣大,不抓緊時間,等人找過來,她等了這麼些年才來的機會就要流走了,按許娓娓以及她家人趕儘殺絕的作風,她也不會再有下一次機會了,成敗在此一舉,她沒空耽誤。
“咱們開門見山好了。”
“娓娓,你記得初一時被你把頭砸爛的男生麼?忘了也沒關係,我提醒你,他叫胡競弛。”
“他是我哥哥,同一對父母生的親哥,隻不過他隨父姓,我隨母姓。”
“所以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會綁你來這了麼?”
她精神分裂似的可怕笑容終於褪去,再不控製眼底裡爆發出的熾烈恨意,“許娓娓,今天咱們就把賬算清楚,你當初怎麼對待的他,我今天就怎麼一一還、給、你。”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