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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消息有點太過突然，沈梔眨眨眼，頓了好幾秒，才算消化下去。
許娓娓回頭朝她看過來，對視片刻，她又垂下眼皮，盯向自己搭在椅背上的手指甲，“跨年時的事了，當時為了湘湘在元旦晚會上那出，我不是把我爸叫來了麼，我媽那會兒也跟著一塊來了，專門去看了看寧洲，沒在學校露麵，他媽就是那時候跟我媽提的這事。”
“他們瞞我瞞的嚴嚴實實，我一點兒都不知道這茬，要不是寧洲實在阻止不了他媽了，他到現在都還沒打算告訴我了。”
沈梔眉心微蹙，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做好傾聽的準備，“怎麼回事？”
“就是他媽跟我媽提想讓他出去念書，我媽答應了。”許娓娓言簡意賅，“寧洲當時沒聽全，隻聽見這一點，以為她們說的是畢業以後，想著反正時間還長，慢慢再說服他媽打消念頭就行了，等到時候再告訴我，也省得我摻和進去跟著白費腦子。”
“直到前天，他媽拿了一堆國外學校資料給他看讓他挑，他才知道根本不是什麼畢業以後，是下學期就走。”許娓娓說說氣就上來了，用力一拍椅背，抬眼看著沈梔，“就這麼個事！你說他居然到這會兒才知道告訴我！”
“那你聯係你媽媽了麼？”沈梔給她順了順頭毛，問，“她什麼態度，怎麼說？”
“能不聯係麼？那天晚上我不是比你們晚去了圖書館一小時嗎，就蹲食堂外頭給我媽打電話了。她說她當時就答應了，說寧洲想去哪都行，都隨便他挑沒問題。”許娓娓深吸口氣，“我聽完氣都快氣死了，差點兒就和我媽急了。”
沈梔注意到了這個“差點”，以許娓娓的脾氣，這種事沒讓她當時就炸開了的原因一定不容小覷。
“結果我媽跟我說，她沒立刻告訴我是因為這些日子在和我爸商量如果寧洲真的出去了，我怎麼辦。”
沈梔：“商量出什麼來了？”
“我媽告訴我——”許娓娓又趴了回去，“說如果我願意的話，可以和寧洲一起去，她考慮過了，就在學校附近給我們買套房子，再專門請人照顧我們倆吃喝，這樣在外麵上學能過得舒服點，再加上有寧洲時時看著我我也捅不了什麼簍子，她也放心。等到上完高中再申請個大學，感情順利的話，畢業就能結婚，到時看我倆是想留在國外還是回來，她都隨我們的便。”
沈梔覺得今晚的出乎意料實在太多，許娓娓才十七歲，她媽媽居然就已經想得這麼遠了
她沒說話，但許娓娓不用問都知道她在想什麼，“驚訝是吧？我也驚訝。”
“我本來都要炸了，聽完愣是讓她這通計劃給說笑了，我說她想的也太遠了，當時就讓她彆瞎忙活了，我不去，寧洲也不去，我倆在這兒待的挺好的。”
沈梔嗯了聲，“然後呢？”
“然後？”許娓娓回頭看她，“我先不說然後，你猜猜，阿梔，你覺得我聽我媽說完這些第一反應覺得她對寧洲是個什麼態度？”
“喜歡啊。”沈梔理所當然，“否則讓他自己出去不就好了，乾什麼還要考慮讓你一起也去甚至連以後結婚都想到了，這還不夠明顯麼，你媽應該很放心你和他在一起，連你們的未來都考慮到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也確實，她是挺喜歡寧洲的，但這不是讓她這麼打算的主要原因。”許娓娓說，“我拒絕之後她跟我說讓我彆急著下決定，再好好考慮一下，她說如果我很喜歡寧洲，也做好了跟他談下去的準備，和他一起出國是最好的選擇。”
最好的選擇
沈梔隱隱約約地好像要明白過來點什麼，正待細想，許娓娓往下說道：“她的意思這樣我們有充分的時間跟環境相處，從現在到大學畢業，少說五年，對方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人，即便現在還不夠成熟不能確定，到那時也能想清楚了。如果這期間有什麼矛盾跟合不來的習慣，這這麼些年下來，能磨合好的也都磨合好了，磨合不了的地方也明明白白。”
“五年夠我們倆把戀愛談明白的，到時候能結婚就結了，結不了也就是時候該散了。”
“反正到時候我們都才20出頭，學上了，戀愛談了，年紀還輕，什麼都不耽誤，再談下一個也有充足的時間重新開始。”
沈梔靈光一動，恍然大悟，忽然就明白了許娓娓媽媽的用意，“最重要的是，你媽覺得這樣做主動權始終是掌握在你手裡的。”
“對。”話說到這份上，許娓娓也不和沈梔玩什麼隱不隱晦了，直白道：“我媽覺得我們兩個要是真的出去了，到時寧洲吃穿用住上學這些開銷都是靠我家裡供著，說的直接點，他就是個上門女婿，不敢不順著我，也不敢不對我好。再直接點，就是即便在這幾年裡我們兩個之間有人想分手，那也隻能是我，他要是先起了想分手的念頭，得要好好掂量掂量能不能。”
“再假設深一層，倘若我真的不想和他處下去想分手了，他出去這麼多年一分錢沒掏，還如他家所願拿了畢業證鍍了層金回來，他差點兒替我沒了命，我家還他未來前程似錦一片光明，這樣從此各走各路，也算和平分手，兩不相欠。”
沈梔歎了聲氣。
拋開所有情緒不提，為了自己的女兒在一段感情裡處於絕對地位不受傷害，這樣的決定其實一點錯也沒有，何況在整個計劃裡，寧洲這些年在國外的開銷至少七位數起底上不封頂，對寧家來說根本是個擔負不起的天文數字，真要冷下心來算一算，寧洲走這條路也根本不算虧。
可是這條路太真實了，把所有的付出跟感情都明碼標價，對十七歲的許娓娓和寧洲來說，真實到殘酷。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這是你爸媽的想法，不說他們了。你和寧洲呢，你們是怎麼打算的？”